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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大臣等要职。谭延闿虽是庶出的第三子,但却天资卓荦,素得谭钟麟的看重。
除了家世显赫外,他自身也是卓尔不凡。早在青少年时期便颇有时望,与陈三立清末著名诗人,湖南巡抚陈宝箴之子,著名学者陈寅恪之父、谭嗣同百日维新重要人物,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并称“湖湘三公子”。他光绪二十八年1902中举人,时年二十二岁;光绪三十年中进士,并成为整个清代湖南籍士子中唯一的一个会元,轰动湖南士林。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书法造诣,被誉为“近代颜书大家”。据说他十多岁的时候,清末著名书法家、同样精深颜体的翁同龢见到他的作品便极力赞誉,称他“笔力殆可扛鼎”。现在中山陵半山腰碑亭里巨幅石碑上“中国国民党葬总理孙先生于此”两行巨大金字,便是谭延闿手书。
家世好,自身有能耐,而且有才情,这样的人只怕不火都不行所以在湖南省谘议局正式成立时,他被士绅推举为议长,成为湖南立宪派的首脑人物;辛亥革命中,在湖南省正副都督焦达峰、陈作新被立宪派杀害后,他又被谘议局推举为湖南都督。
谭延闿这个人倒是不坏,休休有容,庸庸有度,不激不厉,后世被人称作是“药中甘草”。尽管看上去他雍雍穆穆,与人为善,却并非不谙世事,而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故而又被人称作是八面玲珑的“水晶球”。所以在宋教仁遇刺案和善后大借款案发生后,身为国民党湖南省支部长的谭延闿力主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并举出一系列暂时不可用兵的理由,实际上就是意存观望。
事实证明,在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老好人是难以苟活的。比如之前国民党四督通电指斥袁世凯、孙元起,看上去是由谭延闿领衔,其实根本未经他本人同意,而是其他几个都督和国民党内激进派知道他不会同意,先斩后奏盗用了他的名号。可这叫谭延闿怎么反驳呢
其后南北局势日趋紧张,上海方面又陆续派人到湖南联络共商举兵讨袁事宜。谭延闿知道革命党根本不是袁世凯的对手,他也不愿与袁世凯为敌。所以对于反袁一事百般拖延。结果他很快就遭到了国民党激进派的威胁:如果谭延闿胆敢贪图个人利禄,违背湖南拥护共和的民意,与袁世凯、孙元起等媾和,当以暗杀手段把他除去
谭延闿思虑再三,只好勉强同意加入反袁阵营。
然而反袁并非只是喊几句口号、发几封通电,最终还需要通过血淋淋的战争才能实现。可是1913年夏季的湖南却贫弱到了极点。在四五月份,湖南连降大雨。湘江水位猛涨三四十英尺,江水泛滥,上下游各县均遭水淹,田园屋宇尽被冲毁,导致春秧全被枯萎,米价腾贵。民众无以为食,只好进城乞讨为生。谁知在水灾之后,省城长沙又接连五日雨雹交作,继以大风降温,天气奇寒,无异于严冬,致使城内冻毙者不计其数。灾情之重为近数十年来罕见。
而且湖南兵力也比较薄弱。在之前辛亥革命过程中。湖南虽然也在闹,但规模不大,全省并没有大肆扩军。在谭延闿接掌政权后,又根据中央的命令进行大裁军,仅仅留下了赵恒惕所率领的湖南陆军第一师,总数不足万人。而当面之敌不仅有袁世凯的北洋劲旅,孙元起麾下的湖北陆军第二师同样不容小觑,何况还有飞机助阵呢
话说湖南士绅早就在报纸上见识了西北军飞机的威猛。据说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外蒙叛军被飞机轰炸后,生还者不足百人;塞外名城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被飞机轰炸后,化为一片焦土,只剩下残垣断壁;甚至凶残的沙俄军队面对飞机的轰炸也无能为力,吃亏之后根本不敢耍横,只能派公使到外交部抗议索赔。若是飞机轰炸长沙,后果又将怎样呢
月前。陕西的西北空军第一大队、四川的西南空军第二大队转场至宜昌、施南、酉阳等临时机场后,曾派侦察机对长沙进行战前侦查。当飞机降低高度在长沙上空盘旋时,全城民众被吓得魂不附体,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狼奔豕突。据事后统计。包括吓死、踩死、淹死等死于恐慌的民众达数十人之多。
这还仅仅是飞机扇了下翅膀,要是真的往下扔炸弹,那得死多少人啊一想到这个问题,有美食家之誉的谭延闿便是对着山珍海味也下不去筷子了。但日子还是要过的,仗也还是要打的。迫于压力,谭延闿不顾财力支绌,在六、七、八三个月相继成立三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营,以此减轻北方劲敌带来的威胁。
不过很快谭延闿就体验到了飞机的战力。
那是在黄兴任命他为湖南讨袁军总司令的第二天上午,几架飞机再次光临长沙上空。尽管长沙民众对飞机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恐惧感,但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很快有人发现今天的飞机不同于以往,除了以前那种瘦小飞机外,还出现了一个胖大个儿。
就在众人惊异之时,由瘦小的飞机领头,胖大个儿直扑位于荷花池的军装局。在军装局上空盘旋一周之后,胖大个儿从三四百米的高度扔下一枚五百公斤的巨型炸弹。只见一大股黑烟升腾而起直冲云霄,随后大地为之剧烈颤抖,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仿佛是山崩地陷末日到来。
谭延闿听闻爆炸声顿时跌坐在地:军装局里面共有步枪一万多支、子弹三百余万发,几乎是湖南陆军的全部家底。如今损失殆尽,军队基本上陷入赤手空拳的地步,这仗还怎么打
第四二八章生民何计乐樵苏
好在那几架飞机也不为己甚,轰炸完军装局之后没有再继续投掷炸弹,而是绕着长沙城飘飘洒洒扔下无数张劝降的传单,这才扬长而去。
很快军装局局长就哭丧着脸出现在谭延闿面前,不出他所料,仓库中花费巨资购买的枪支弹药几乎全部毁于轰炸之中,完整者不足十分之一。听闻消息,谭延闿在叹息之余心中竟然泛起几分轻松: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与北军开战了只是北军南下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谭延闿送走了已经光杆司令的军装局长,正准备回到书房找几个幕僚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局面,门房突然来报:“启禀老爷,议会副议长左功先左老爷、财政厅厅长曾广锡曾老爷前来拜访,声称有要事相商。老爷您见是不见”
谭延闿有些纳闷:这两个人都是湖湘世家子弟,在本省颇有名望,故而得以跻此高位。但他们政治态度却非常令人难以捉摸,既不拥革,也不依袁,甚至对自己这个都督也只是公务上的往来,并无太多瓜葛,颇有些特立独行的味道。今天他们突然联袂来访,而且口称商量要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