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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赎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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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赎清

日入(17:15~18:00),河东市夯土长街的喧哗尚未散尽,暮色已染红旗亭的陶瓦。

郭解背靠漆器肆的木柱,指节叩在青铜柝残件上,声波震颤如蜂鸣。

贾信立于市楼飞檐下,鎏金柝五声连响,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颤。

二十郡兵执戟封死街口,戟头麻布浸透桐油,火把光影中,青石路面上“河东市”的篆刻界碑忽明忽暗。

“少府考工室铸柝传讯,本为边关示警,却成你戕害百姓的凶器!”郭解声震长街,反手以柝器重叩漆坊门板。

门板髹朱漆、嵌螺钿,乃按《盐铁论》所载“一杯棬用百人之力”的豪奢之物,此刻却成共鸣之器。

三缓两急的敲击暗合《周礼春官》十二律吕中的“蕤宾”调,市楼檐角的青铜马銮铃应声共振,鎏金柝“咔”地绽开蛛网裂痕。

贾信踉跄撞翻身后案几,漆耳杯滚落长阶,榉木胎上“河一工官”的针刻铭文在火光中一闪即逝。

“放弩!”贾信嘶吼劈下令旗。

郡兵蹶张弩手踞守旗亭二楼,弩臂烙着“建元三年河东工官”字样。

此等三石强弩按《厩律》当存武库,却赫然现于市井。

卫广自布肆翻出,钩镶倒刺锁住两名郡兵胫甲,镶板“河南工官”铭文映着火光明灭。

郭解趁机掷出短剑,剑锋穿透桐油浸染的“酒”字布幌,火焰沿市旗麻绳窜向粮铺檐角,惊起栖鸦乱飞。

“泼水!”贾信铜钺指向粮铺陶瓮。

郡兵掀翻粟米瓮,黄粱混着井水倾泻如瀑,却不知漆坊梁木遍涂生漆。

此物见水黏稠,反助火势。

三名郡兵裋褐沾火,哀嚎着滚入排水明沟,惊起沟中鼠群窜逃,撞翻沟边鱼贩的苇篓,活鱼在青石板上拍尾挣扎。

郭解率县卒突入敌阵,错金剑锋专挑筒袖铠腋下皮缀,此乃《六韬军用》载“甲之隙在液(腋)”之要诀。

一郡兵挥戟刺来,戟枝形如满城汉墓出土的“卜”字形铁戟。

郭解侧身闪过,剑尖顺戟柲疾削,盐水蚀脆的柲杆应声而断,戟头扎入肉肆砧板,惊得屠夫缩进案底。

卫广劈断粮车辔绳,受惊的挽马拖着粟袋冲散戟阵。

麻袋崩裂,粟粒混着碎石泻地。

郭解预先所布,碎石棱角在暮色中泛着青黑冷光。

一郡兵长戟刺穿腌菜陶瓮,芥末酸汁溅入双目,县卒趁机以钩镶绞住戟杆,反手将其掼向漆器肆门扉。

门扉轰然洞开,露出内藏的三连弩。

形制与江陵凤凰山汉墓出土弩机相似,弩臂却刻“长安工官”字样。

郭解瞳孔骤缩:“私调京师武备,贾信你当真要反!”

贾信亲兵推出五辆辎车结阵,辕木包铁处用淬火法硬化,车轮碾过粟粒打滑,竟在夯土路上犁出深痕。

郭解暴喝一声,县卒掀翻漆器肆的彩绘屏风,露出其后预置的楯车。

此车仿“堙车”改制,蒙以生牛皮、浸三日卤水,寻常箭簇难透。

两车相撞,包铁辕木迸出火星,漆器残片如蝶纷飞。

一郡兵屯长突从肉肆跃出,环首刀直取卫广后心。

刀身“卅湅”铭文森然。

卫广旋身以钩镶格挡,镶板卡住刀背猛推,郡兵手腕撞上鱼肆铜秤,环首刀坠入杀鱼盆中。

郭解剑锋顺势划过其筒袖铠领口,露出内衬麻布上的黥印。

竟是“城旦舂”刑徒标识!

“贾信以刑徒充郡兵!”卫广长啸声穿暮色。

市楼上的弩手闻讯一滞,箭雨稍歇。

郭解趁机掷出缴获的蹶张弩,弩臂“建元三年”烙文正对贾信:“使君私调武库重器,按《贼律》当弃市!”贾信面色铁青,铜钺劈断栏杆:“杀!片甲不留!”

西南街口火把如龙。

郡兵援军撞开市门,包铁木盾结龟甲阵推进。

郭解率县卒退入铁器坊,坊内悬着的环首刀叮当相击。

河东市廛腾起烟尘,郡兵铁戟的寒光,在旗亭檐角铜铃下忽明忽暗。

贾信亲率的郡兵结成鱼丽阵,前什十人执戟突进,戟枝形如卜。

后什弩手踞守粮铺二楼,弩臂“建元三年河东工官”烙文森然。

郭解背抵漆器肆门柱,剑锋扫过夯土墙上的市籍告示。

帛面“河东市令”的朱批已被烟火熏得焦黑。

“散!”

五伍县卒应声裂入街巷。

漆器肆内,卫广拽倒螺钿漆架,素纱纨帛缠住当先两名郡兵。

一伍长挥环首刀劈开罗縠,刀刃水波纹在暮色中泛冷,却被郭解错金剑锁住腋下皮缀。

剑格“轵县工官”铭文压着伍长赤绶:“私调武库三石弩,按律该斩!”

布匹翻卷间,三伍郡兵踩中陶蒺藜。

碎陶片以鱼胶黏合,形如满城汉墓铁蒺藜。

惨叫声未绝,浸油的蜀锦已被火折点燃,火舌顺着《墨子》火攻篇记载的脂胶之法窜成火墙。

粮铺檐下的铜钲骤响,一屯长率百人推来包铁粮车。

粟袋垒成的壁垒撞向县卒,郭解劈断“河东市籴”漆匾,匾额砸落惊得挽马扬蹄。

粟粒混着棱石泻地。

碎石锋刃依居延汉简“棱石陷骑”之法打磨。

马蹄打滑,粮车轰然撞塌陶器肆土墙。

未售的钟鼎壶碎片飞溅如雨,一什长挥戟刺来,戟杆盐水蚀痕处被卫广钩镶锁住,反掼向腌菜石缸。

缸破卤溅,什长裋褐遇盐板结,县卒蹶张弩已抵其胸:“这‘建元二年’弩机,也是贾信给你的”

贾信在旗亭劈断晷针,三队郡兵列锥形阵压来。

前队蒙皮木盾浸过生漆,中队丈二长矟架于盾隙,后队大黄弩的牛筋弦绷如满月。

阵中牙旗高悬九斿,却露破绽。

郭解剑指旗影:“七斿僭九,你当诸吕之祸么!”

声浪震得檐角铜马铃乱颤,牙旗应声而斜。

牲畜栏惊马冲阵,卫广扬手洒出药铺雄黄粉。

郡兵盾阵自乱,郭解率残卒退至肉肆,斩断缰绳的牛羊顶翻长矟阵。

一屯长持戟欲退,被郭解截断后路:“临阵脱逃者,按《军法》当斩!”

最后的暮光沉入市门时,贾信亲率本队杀至。

五百郡兵分五屯合围,前屯戟阵封街,左屯弩手踞瓦,右屯持盾推进,后屯长矟如林,中屯簇拥的戎车上,太守铜钺劈开烟尘。

郭解劈碎药铺陶瓮,乌头粉随风弥散,郡兵掩目呛咳之际,卫广带人推倒铁器坊淬火槽。

盐水漫过夯土路,蚀穿青石板缝,戎车轮毂陷地三寸。

暮色如血,河东市廛的夯土长街在火光中扭曲如炼狱。

郭解剑锋掠过漆器肆门柱,碎漆飞溅间,贾信的鎏金柝裂纹已蔓延至握柄。

郡兵龟甲阵的包铁木盾撞开铁器坊门板,寒光凛凛的长矟从盾隙刺出,却见郭解反手拽倒檐下悬着的青铜马銮铃。

此物重逾数十斤,轰然砸碎盾阵,持盾郡兵胫骨尽折,哀嚎声撕开浓烟。

“使君私调武库三石弩,连弩机铭文都懒得改么”卫广自粮铺梁上跃下,钩镶锁住一什长咽喉,镶板压出其裋褐内衬的“城旦舂”黥印。

郡兵阵型微乱,郭解趁机突至旗亭阶下,错金剑挑飞檐角铜铃,声浪震得贾信手中鎏金柝脱手而坠。

贾信踉跄扶住漆案,案上竹简哗啦散落。

竟是未焚尽的盐铁质剂,简端“输匈奴革甲二百领”的朱批赫然在目。

他抬袖欲遮,却被郭解剑尖抵住咽喉:“边关将士无甲可披,你却将武库革甲贩与匈奴!这一笔笔血债,使君夜里可曾惊醒”

“尔等游侠懂得什么!”贾信目眦欲裂,铜钺劈向身后屏风,露出暗藏的鎏金虎符,“盐铁之利养兵百万,没有这些买卖,拿什么填军饷拿什么修灵台”

卫广冷笑掷出染血的“传马过所”文书:“军饷上月潼关戍卒连粟粥都喝不上!你倒用盐车夹层给长安贵戚运金饼!”

帛面金粉簌簌而落,映出“未央厩丞”的私印。

贾信突然癫笑,眼角溅出血沫:“好个忠肝义胆的郭解!你杀豪强、劫盐车,靠的不也是私刑今日杀我,明日天子便要杀你!”

郭解剑锋下压,血线顺着太守脖颈蜿蜒:“某是上计吏,就是要查出你等贪官污吏的龌龊,但你假太守印行匈奴之便。”

他猛然扯开贾信深衣,腰间“河一工官”的烙痕狰狞毕现,“按《贼律》,私通外敌当车裂!”

郡兵阵中忽起骚动。

一屯长暴喝挺戟,却被受惊的挽马撞翻在地马臀上“窦氏”烙印赫然入目。

众卒哗然:“窦氏的马怎会在市廛”

“看来使君连窦氏都打点过了。”卫广揪起贾信发髻,迫其仰视漫天火星,“呵呵,为了钱居然勾结匈奴人”

贾信浑身剧颤,嘶声如困兽:“你们懂什么……匈奴人要的不过是盐铁,却能换来大批战马!”

“谁忠谁奸,还未可知!”

铁器坊的地窖阴冷潮湿,火把的光晕在夯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贾信被反绑在木桩上,深衣凌乱,玉带钩上的龟钮铜印已被郭解摘下,正与缴获的太守印绶比对纹路。

卫广手持算筹,面前摊开一卷素帛,墨迹未干的“赃钱簿”上已列数项:私盐利钱三百万、铁器赃钱四百万、马匹贩利二百万……

“使君,这一千万钱,够修几座灵台”郭解将铜印按在贾信胸口,印面“河东太守”四字硌入皮肉。

贾信冷笑:“尔等游侠,也配问朝廷大计”

卫广拨动算筹,冷冷道:“建元三年,河东郡上计簿载‘盐铁岁入五百万’,实际却逾千万。这多出的五百万,是修了灵台,还是填了窦氏的私库”

“放肆!”贾信猛然挣扎,木桩吱嘎作响,“窦氏乃国之柱石,岂容尔等污蔑!”

郭解剑尖挑起贾信下颌:“柱石柱石会私收郡守贿赂会纵容你熔武库兵械”

他抖开染血的“传马过所”文书,帛面“输长安金饼二百斤”的朱批刺目如血,“这些金饼,是给窦氏修宅第,还是养私兵”

贾信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强撑:“本吏所为,皆为大汉社稷!盐铁之利若不集中,何以养兵百万何以御匈奴于塞外”

“养兵”卫广冷笑掷出一枚榆荚钱,“上月潼关戍卒连粟粥都喝不上,你却用盐车夹层给长安贵戚运金饼!”

钱文“河东盐监”四字已被盐水蚀得模糊,边缘却多出一道錾痕。

正是窦氏私库的标记。

郭解逼近一步,剑锋抵住贾信咽喉:“使君可知,私藏千万钱,按《盗律》当弃市若再加一条私通外戚,便是夷三族的大罪!”

贾信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你……你敢动我窦氏不会放过你!”

“窦氏”郭解冷笑,“你以为窦婴会保你他连亲侄子都能弃,何况你这区区郡守!”

地窖忽起阴风,火把明灭间,贾信的面色由青转白。

他盯着郭解手中的铜印,忽然嘶声大笑:“好!好!本吏认了!那一千万钱,藏在解池盐仓甲字窖,分十二窖埋于盐砖之下。金饼用鱼鳔胶封于陶瓮,瓮外裹生牛皮,浸盐水防腐。”

卫广迅速记录,算筹拨动声如急雨。

郭解却剑锋未松:“盐仓甲字窖使君莫不是想引我们入瓮”

贾信喘息着摇头:“本吏已是阶下囚,何必再耍样只是……”

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些钱并非全归窦氏,还有一半是给……给……”

“给谁”郭解剑尖下压。

贾信却猛然咬舌,血沫喷溅而出。

卫广急步上前捏住其下颌,却已迟了一步。

太守口中鲜血涌出!

“快说!另一半钱给谁!”郭解暴喝。

贾信目光涣散,唇边却扯出一丝诡笑:“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话音未落,吐出了半截舌头。

好狠。

贾信为了掩盖幕后的真相,不惜咬断舌头,变成一个哑巴。

卫广翻开贾信袖中暗袋,抖出一卷染血的素帛。

帛面绘着解池盐仓详图,甲字窖旁标注“金十二窖,每窖八十万钱”,另有小字:“输长安窦府六窖,余者存待。”

“待什么”郭解皱眉。

卫广指向图末模糊的朱批:“似是一个‘王’字,但被盐水蚀去了半边。”

郭解冷笑:“管他是王是窦,这一千万钱,我们截定了!”

地窖外,暮色沉沉。

郭解将铜印收入怀中,剑锋映出最后一抹残阳。

卫广收起算筹,低声道:“解池盐仓距此三十里,今夜便可动手。”

“不急。”郭解望向长安方向,“先让窦氏的人扑个空。”

……

灞水支流畔的官道上,暮色如血。

郭解与卫广押送十二辆牛车,车内暗藏千万钱的铜钱与账簿。

牛车包铁处刻“河东市令”字样,辕牛蹄铁却烙着“御苑”徽记。

从贾信处缴获的御牛,用以掩人耳目。

牛车缓缓行进,车轮碾过夯土路面,发出沉闷的吱嘎声,车辙间偶尔滚落几枚铜钱,在夕阳下泛着青冷的光。

“前方十里便是渭桥,过了桥便是左内史地界。”卫广策马至郭解身侧,低声道,“窦氏的人若来,必在此处设伏。”

郭解眯眼望向远处山隘,林鸟惊飞,烟尘隐隐。

他抬手示意车队停下,剑锋挑开车厢夹层,露出内藏的蹶张弩与箭簇:“按计行事。”

县卒迅速分散,隐入道旁灌木丛中,弩手踞高,盾手伏低,钩镶死士藏于牛车之后。

章武侯窦定立于山隘高处,身旁门客朱安世手持铁尺,尺头包铜处錾“少府考工”铭文。

千名左内史郡兵列锥形阵,前队执戟、中队张弩、后队持盾,阵中牙旗高悬“章武”二字。

朱安世眯眼望向官道,低声道:“郭解此人狡诈,恐有埋伏。”

窦定冷笑,铜钺劈断身旁树枝:“区区游侠,也配与本侯斗传令,放箭!”

郡兵弩手齐发,箭雨如蝗扑向牛车。

郭解早有防备,县卒掀开车顶苫布,露出预置的蒙皮木盾。

箭簇钉入盾面,盐水顺着箭杆腐蚀铁头。

卫广率死士自侧翼突进,钩镶锁住戟阵绞链,倒刺卡住戟枝猛拽,郡兵阵型自乱。

“放火!”窦定暴喝。

郡兵掷出浸油火把,却见牛车夹层泼出硝石粉,遇火即爆。

青焰窜起,将渭桥照如白昼。

火光中,郭解率县卒突入敌阵,错金剑专挑郡兵筒袖铠腋下皮缀。

一什长挥戟刺来。

朱安世铁尺横扫,尺头铜包边映着火光,直取郭解咽喉。

郭解侧身避过,剑锋挑开其深衣,露出内衬的“窦府”织文:“少府考工室的匠人,何时成了窦氏门客”

“你找死!”朱安世暴怒,铁尺连击如雨。

郭解以剑格挡,剑身“轵县工官”铭文与铁尺“少府”烙文相击,迸出火星。

卫广带人推倒牛车,铜钱滚落灞水,激起浪如雪。

窦定见状目眦欲裂:“拦住他们!铜钱若失,尔等皆斩!”

郡兵疯涌而上,却踩中预埋的陶蒺藜。

碎陶片以鱼胶黏合,形如满城汉墓铁蒺藜,郡兵哀嚎倒地,阵型大乱。

暮色渐深,灞水泛起血色。

郭解剑指窦定:“章武侯私调郡兵截杀上计吏,按律当夺爵!”

窦定狂笑:“律法本侯便是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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