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提线木偶(10)(1 / 2)
第一小节:冰噬
纳罗达峰的暴风雪愈发猛烈,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将彼得罗夫娜和伊万诺夫紧紧包围。雪花如羽毛般轻盈地飘落,却在瞬间凝结成坚硬的冰晶,仿佛此时的自然之力并不是一种异能或者魔法,而是她意识的载体,更是这位女大公身体的一部分。
彼得罗夫娜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伊万诺夫的头顶,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冰晶从她的指尖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伊万诺夫的身体,就像一层透明的冰层,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雪的覆盖范围越来越广,逐渐吞噬了伊万诺夫的全身。他的皮肤被冰雪侵蚀,变得苍白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血管中的血液也被冻结,形成了暗红色的冰晶脉络,宛如古老地图上干涸的河道,诉说着生命的消逝。
彼得罗夫娜的冰蓝色眸子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美丽而残酷的表演。她的鳞片从颈侧蔓延至耳垂,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瓷器开片的声音,在寂静的暴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
当第一缕冰霜爬上伊万诺夫的颈动脉时,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涌入彼得罗夫娜的意识,她看到了莫斯科红场飘着冻雨,武廿无的特使将整箱庐州票塞进自由罗刹基金会的保险柜;她看到了克里昂索总统举着香槟杯与武廿无碰杯,背后的电子屏显示着罗刹国工业门类崩溃的曲线;她看到了鞑靼斯坦的坦克纵队碾过乌拉尔山脉的界碑,炮塔上的双头鹰纹章被龙国国旗取代。
“有趣的玩具。”彼得罗夫娜轻声呢喃道,她的声音在暴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伊万诺夫眉骨上的旧伤疤,仿佛在感受着他曾经的痛苦和挣扎。
暴风雪突然停滞,冰晶悬浮在半空,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彼得罗夫娜的瞳孔深处浮现出《撒克逊日报》的头版,弥赛亚马戏团的猩红玛丽正将马嚼子塞进黑人舞者口中,舞台背景的铁笼里蜷缩着戴枷锁的老神父。
伊万诺夫的喉结在冰霜中上下滚动,他的声音仿佛被冰雪吞噬,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着。
“赛琳娜...她...”伊万诺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他的记忆在彼得罗夫娜的入侵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利刃般刺痛着他的心灵。
彼得罗夫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她的手指轻轻一勾,伊万诺夫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嘘——”彼得罗夫娜将食指抵在自己唇上,鳞片突然爆发出珍珠母贝的虹彩。她的影子在雪地上伸展成十二只翅膀的轮廓,冰棱组成的羽翼扫过水晶棺椁,那些沉睡的古神眷属突然睁开复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高频声波。
伊万诺夫的意识在彼得罗夫娜的吞噬下逐渐溃散,他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挡。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赛琳娜的身影,那个曾经同样展示过这样恐怖实力的女人。
在意识的深渊里,伊万诺夫的灵魂被困在冻僵的躯壳中。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寸皮肤被冰晶撕裂的剧痛,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彼得罗夫娜的笑声在颅腔里回荡,混杂着几天后才会举办的那场专访,那个红发女记者(莫蒂西亚),白皙的手指按在相机上发出的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更回荡着赛琳娜的那句——“弗拉基米尔.安德列耶维奇.伊万诺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才,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帮我找到圣遗骸。而我则会庇佑你和你的子嗣。”
“原来堂堂的罗刹国总统也是赛琳娜的傀儡啊,”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触到伊万诺夫冻僵的嘴唇,“不过圣遗骸的所有权,该重新登记了。”说完,彼得罗夫娜的指尖刺入伊万诺夫天灵盖,银质十字架在她掌心融化成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滴落时凝成楔形文字。
“原来赛琳娜那蠢女人,把暴君的骸骨当玩具。”彼得罗夫娜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伊万诺夫的灵魂彻底撕裂。伊万诺夫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生命的气息正在从他身上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消散时,他看到彼得罗夫娜用他的指纹解锁了手机,给莫蒂西亚发送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三点,圣乔治使馆后巷见。”随着最后一丝记忆和感知都被冰雪吞噬,伊万诺夫的身体终于彻底溃散,化为一堆灰烬,在暴风雪中渐渐消散。
山顶的暴风雪突然转向,十二只冰棱羽翼裹挟着伊万诺夫的躯体升向夜空。当彼得罗夫娜的身影消失在极光中时,峰顶的楔形文字开始流动,那些古老的符号拼凑出一行天蛾人语:“当暴君的骸骨苏醒,世界将迎来新的茧房。”
伴随着那串神秘的文字消失,那位天蛾人女执政也跟着消散在了风中,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的罗刹国,莫斯科城区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变得破败不堪,建筑物摇摇欲坠,仿佛被时间遗忘。
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一座巨大的雕塑孤独地矗立着,它的面容已经被侵蚀得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街道两旁的商店橱窗破碎,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残破的物品散落一地。
天空中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烟尘,阳光透过烟尘洒下,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光影。整个城市弥漫着一种腐朽和衰败的气息,污水在街道上肆意横流。这里偶尔可以见到有瘦骨嶙峋的变异狗,在小巷子的垃圾堆中,翻找着垃圾,还时不时的发出呜咽的低鸣。
这时一个报童大叫着:”快看快看了啊,圣乔治联合王国知名女记者——莫蒂西亚·马查姆,揭露全球和平联盟直辖领,布鲁塞尔,存在血腥表演的马戏团了啊。快来看啊...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此时的莫蒂西亚紧紧地裹着那件厚重的毛呢风衣,仿佛它是她与这个世界隔绝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的步伐急促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逃离某种无形的恐惧。
她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眼中透露出警觉和不安。街道两旁的建筑物显得格外破败,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和污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
莫蒂西亚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和垃圾,她的脚步在破碎的玻璃和杂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
突然,一只瘦骨嶙峋的变异狗从她身边窜过,它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饥饿。莫蒂西亚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她的心跳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
终于,她看到了报社预定的酒店,那是她在这个混乱世界中的一丝希望。她加快步伐,冲向酒店的大门,仿佛那里是她的避风港。
当她走进酒店大堂时,一股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随后她看到了一抹倩影。只听那个女人对她喊道:“啊,天啊,真的是你亲爱的莫蒂西亚。主编说会派个厉害的记者过来,我就猜到是你。”
莫蒂西亚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身体不由放松了下来,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张开胳膊。最后两个人重重的拥抱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安娜斯塔西娅,是她们撒克逊日报驻罗刹国的女记者,之前在伦敦总部工作的时候,她们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安娜斯塔西娅早就帮她办理好了入住手续,还帮她拖着皮箱,有说有笑的走向了房间。
第二小节:镜中裂痕
浴室的热水蒸腾起浓雾,莫蒂西亚将自己浸泡在浴缸里,任由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温带来的温暖,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腰间的疤痕时,一股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那道疤痕正在提醒着她所做的一切。
那是三年前在伊比利亚半岛采访时留下的弹片伤,当时她为了拍摄某个叫做圣阿方索联合骑士团屠杀平民的画面,不幸被流弹击中。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勇敢,多么坚定,为了揭露真相,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然而,现在的她却为了生存,为了一份工作,选择了违背自己的良心,编造谎言。
莫蒂西亚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蒸气在镜面上凝结成水珠,缓缓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手,想要擦去镜面上的雾气,却在无意中看到了自己后颈处的“Λ-6”贴纸。那是在弥赛亚马戏团后台,她偷偷拿的纪念品。此刻,贴纸在热水的浸泡下,开始慢慢剥落,露出底下的皮肤。
莫蒂西亚盯着镜中的贴纸,仿佛看到了那个被她报道的黑人女孩。在后台,那个女孩开心地笑着,和同伴们聊天,完全没有被虐待的迹象。而自己却在文章中,将她们描述成被残酷剥削的受害者。莫蒂西亚的心中一阵刺痛,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她想起了报纸发行当天皮特这个普普通通的圣于贝尔区药剂师,当时的皮特还宠溺的拉着她的手,柔声对她说:“弗杜贝尔格太太,我感觉我恋爱了。”
弗杜贝尔格是皮特的姓氏,那句弗杜贝尔格太太,让她整个人都跟着融化在了那个吻中。她作为记者阅人无数,从那个英俊的男人眼中就能看出,那男人是那么爱她。可她却始终不敢抬起头回应那个吻。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多么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想到这里,莫蒂西亚的肩膀开始颤抖,热水也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痕。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浴缸边缘,红发黏湿在她的脸颊上,热水混合着泪水滑落。她无声地痛哭着,嘴唇紧闭,不想让任何声音泄露出来,仿佛声音的释放会带走她最后的坚强。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皮特温柔的声音,那句“弗杜贝尔格太太”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她脆弱的心。她想要逃离这段记忆,但它们如同水蒸气中的镜像,无论她如何擦拭,总是留下淡淡的痕迹。
莫蒂西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无法忍受这种内心的折磨,她的手在水中摸索,找到了花洒的开关,将水温调得更热,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洗净自己的罪恶和愧疚。热水如同滚烫的液体,烫得她的皮肤发红,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内心的痛苦在不断加剧。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皮特那失望的眼神,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和背叛已经无法挽回,那个曾经爱她的男人,已经被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用力地按住胸口,想让那颗破碎的心停止跳动。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安娜斯塔西娅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莫蒂西亚,你还好吗?我听到里面有声音。”
莫蒂西亚迅速地关掉了花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用毛巾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马上就好。”
真的会好吗?无数的痛苦的思绪不断的牵扯着她最脆弱和柔软的部分。就这样噩梦袭来了:
皮特和她一吻过后,两个人去了圣于贝尔区一家破旧的餐厅。餐厅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墙壁上挂着一些破旧的画作,桌椅也显得摇摇欲坠。莫蒂西亚和安娜斯塔西娅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份简单的食物。
就在这时,餐厅的电视突然播放起了新闻。画面中,一群衣着光鲜的权贵们正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他们笑容满面,仿佛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莫蒂西亚看着画面中的权贵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厌恶之情。
“你看他们,”皮特指着电视屏幕,“一个个都道貌岸然,其实都是些伪君子。”
可是当时做贼心虚的莫蒂西亚只是目光躲闪的点了点头。这时电视上已经开始转述《撒克逊日报》的报道,主持人简短的介绍后,就开始播放莫蒂西亚的偷拍下来的录像。起初皮特只是微微有些皱眉,毕竟他也并不觉得伊万做得事有多么合理。所以他始终在等待着后台揭秘的视频,估计这个单纯的男人都已经准备到最后来一句——“看来我们的弗杜贝尔格太太,还真的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可是那个纯真的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等啊...等啊,莫蒂西亚是多么想,像是对其他男人一样心平气和的说一句:“有时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那句话就那么硬生生的卡在她的嗓子里,所以餐桌上静得可怕。可那个男人一句,“布鲁塞尔的媒体总是爱这样断章取义”之后,电视上居然开始活动中莫蒂西亚的全文内容。
皮特.弗杜贝尔格静静地看着每一行文字,莫蒂西亚看得出他的失望。最终绝望透顶的爱人,用极地的声音,急促的说道:“你这是在逼她们去死!你即使说她们是骗子,也无非是让她们挨一顿打。可杜撰的假新闻会把那些权贵都放到聚光灯下。阔佬们会把那些可怜的姑娘灭口的!”
皮特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痛了莫蒂西亚的心。她知道皮特说得对,自己的报道可能会给那些无辜的女孩带来灭顶之灾。然而,为了生存,为了保住工作,她不得不这么做。主编的威胁言犹在耳:“今晚十二点前交稿,否则你就和那些变异老鼠抢垃圾桶吧!”
莫蒂西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伊万的身影。那个肥胖的罗刹国保安,也是弥赛亚马戏团的幕后策划者之一。他在莫蒂西亚临行前拿着那份《撒克逊日报》,愤怒地冲她吼道:“你这个贱人!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你毁了她们的生活!”
莫蒂西亚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又无法回头。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飞蛾,挣扎得越厉害,就越陷越深。
门外安娜斯塔西娅的电视声,打断了莫蒂西亚的思绪。
莫蒂西亚猛地睁开眼睛,慌乱地扯下后颈的贴纸,扔进了马桶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一些。然后她站起身,走出浴缸,用毛巾擦干身体。当她穿上浴袍时,无意中看到了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是主编发来的:“伊万诺夫总统愿意在明天下午见你的事,我知道了。你最好按照圈子里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