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重燃星火(三)(2 / 2)
对方理直气壮的态度令老塔索哑口无言,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阴阳怪气。
而佩刀青年脱掉手套,主动向着老塔索伸出了手:「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兰尼斯,蒙塔涅阁下的士兵。」
老塔索愣了一会,迟疑地虚握上对方的手:「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塔索。」
这一次他说了全名:「塔索·鲁缅采夫。」
对方听到这个明显来自异邦的姓氏时,轻轻挑了下眉毛,但还是友善地点头问候:「幸会。」
老塔索收起了轻视之心,因为他已然发觉——对方掌心的硬茧并不比自己的薄:「幸会。」
初次碰面的雄性人类之间比拼男子气概的保留节目,到了这里本
应告一段落。
然而,一直躲在两位长辈的身影后面、从始至终没有吭声的马季雅·劳尔,突然冒失地开了口。
「兰尼斯?」劳尔瞪大眼睛盯着佩刀青年,难以置信地连声追问:「你就是兰尼斯?那个兰尼斯?」
佩刀青年大度地原谅了劳尔的不礼貌地提问,他摊开双手,洒脱地回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个兰尼斯只能是我。」
老塔索一头雾水:「那个?哪个?」
老马季雅也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小儿子。
「就是那个兰尼斯,叛……反抗军的《通讯》里面的兰尼斯。」劳尔急切地向两位长辈解释,可是越往下说,声音越小:「攻克阿尔忒弥斯的兰尼斯,迫降杉德尔少校的兰尼斯。」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里传出的声音最后小到像是蚊子扇动翅膀:「还有……还有那个抓了帕尔的兰尼斯。」
这一次,轮到老塔索错愕地看向他眼中的「娃娃」。
而老马季雅得知面前的年轻人就是俘虏自己长子的「叛军」指挥官,也不禁把目光投向对方。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像花岗岩一样没有变化,令人猜不透他在思考什么。
反倒是兰尼斯解下佩刀,大大方方地递向三人:「这柄军刀的前一任主人是杉德尔少校,如何?这样可否证明我就是「那个兰尼斯」?」
老塔索犹如被醍醐灌顶,他终于弄清了自己对于这柄华贵佩刀的微妙熟悉感究竟来自何处——正是上一次陪「雇主」去阿尔忒弥斯给大少爷捐官时,新任驻屯官时刻不离身的那柄祖传军刀。
然而当对方把这柄价值比等重黄金还高的昂贵军刀递到面前时,老塔索反而不敢接下。
「你是在哪里看的那个……那个什么劳什子……」老塔索磕磕绊绊地问劳尔,费力挤出了那个有些拗口的词汇:「《通讯》?」
劳尔低下头,心虚地轻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镇上。」
「你啥时候去的镇上?」
「偷着去的。」
「几时偷着去的?」
「每天都偷着去。」
老塔索呆立半晌,他的胸膛里传出了一声痛苦的长叹。他朝着年少有为的佩刀青年重重行了一礼,又朝着「年少有为」的小少爷行了一礼,颓然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劳尔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尼斯阁下。」老马季雅的声音打破了令人不安的沉默:「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尼斯点头应允,他打趣道:「我可不是什么阁下,「阁下」只有一位。」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老马季雅走向营房。
哨所里的小空地上只剩下劳尔和老塔索两人。
「爸爸这是要干什么?」劳尔回过神来,慌张地询问老塔索。他抓起桌上的马刀,已经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该不会是要——那个?」
「我的小少爷。」老塔索神情复杂,将马刀从劳尔手里拿了下来:「您和那位兰尼斯大人明明差不多年纪,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的气度?」
「那爸爸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还要背着我们?」
「还能干什么?」老塔索把马刀拍在桌上,没好气地重重吐出一个词:「上贡!」
与此同时,在哨所营房内。
「兰尼斯阁下。」
如果劳尔和老塔索在营房内,一定不敢相信——老马季雅花岗岩似的五官竟然软化下来,他竭力拿出最谦卑的姿态,恳求着面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小儿子差不多大的「叛军」***。
「那些黄金,我想托您,转交给蒙塔涅阁下。」
「马季雅先生。」兰尼斯坦诚告诉老马季雅:「当我知道你是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目的,所以我才确认,你不是我想抓的人。」
老马季雅的上唇抖动了一下。
「但是您不必如此低声下气,也不必多解释什么。」兰尼斯先于老马季雅开口,直接将后者想要的答案一一给出:「首先,您的儿子没有阵亡,现在应当是在俘虏营。」
老马季雅感激地点了下头。
「其次。」兰尼斯略一停顿,正色道:「什么时候释放他们,如何释放他们,只能由阁下决断——任何人都不可能左右阁下的判断,我当然也不行。」
老马季雅的目光变得黯淡了三分。他强打起精神,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最后——那些黄金。我劝您还是拿回去。对您来说,那些金条可能是全部动产,乃至于全副身家。」
兰尼斯轻轻吹了声口哨,眉宇间泛起一抹青年特有的俏皮和潇洒:「但是蒙塔涅阁下,不缺那一点。」
[迟来的更新,对不起,Orz]
[补充说明]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比起从嫌疑人身上翻找文件,永远是藏密信的过程更加简单]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寻找携带文件的密探,比在密探身上寻找文件更加重要]
[上一章中描述的搜身检查,是历史上搜查密探、信使的真实流程][但是书中没有提及一个默认的背景设定:由于拦截密探和信使,比拦截密探、信使携带的文件更容易。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军队都是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做事]
[例如半岛战争期间,西班牙游击队就误杀了许多被认为是法军信使的农民。而法军对待被认为是英国密探的西班牙人同样残酷]
[所以老马季雅三人才会对兰尼斯抱有一种感激的态度]
[至于老塔索,他倒不是知恩不报,他只是脾气很臭,对谁都一样]
[感谢书友们的收藏、阅读、订阅、推荐票、月票、打赏和评论,谢谢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