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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银两,按理说应该能支撑往来的开销,可他见到沿路上凄惨无依的百姓,怜悯之下,总要多买一些食物分给他们。虽然没耽误赶路时间,但耗费支出却很大。
如今穷得只剩几枚铜板。
入了城,喧闹的街市和行人将他衬得落魄可怜。
秦恭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味,忍下分泌出来的唾液,牵着瘦马走上专行道。
姜芃姬治下领地有特殊规矩,行人和马匹车辆要走不同的道,甚至还有专门的衙役管理。
入城之后若无特殊情况,不得驾马奔驰。
待在人家的地盘上,秦恭自然不会刻意闹事。
用仅剩的铜板买了点儿干草喂马,顺便买了两个大饼和一碗粗茶。
他一面吃着,一面支长耳朵听茶客交谈。
秦恭听得正认真,外头哒哒跑来一个脚踏木屐的少年,
少年皮肤黝黑,五官平淡,脸上泛着跑步后冒出的红晕,他对着茶肆内的茶客兴奋地喊。
“菜口那边又要打板子了。”
茶肆老板娘没好气地打了他后脑勺,叱骂,“你这小鳖犊子,整日不学好,看什么打板子。”
少年一跺脚,“阿娘,瞧瞧热闹也不许”
老板娘还想教训,某个茶客给了少年一个铜板。
“说说,今儿个又有什么消息”
茶肆是个消息流通、八卦满天飞的地方,少年是老板娘的儿子,脾性顽劣,但他记性极好,总能将自己听到的各路消息说给茶客听。不少茶客都喜欢到这里喝茶听八卦
秦恭也被少年朝气的话语吸引,分心听了一耳朵。
“大家伙儿知道育婴堂不”
少年卖了个关子。
茶客起哄道,“整个丸州,还有人不知道育婴堂你再卖关子,这茶钱不给了啊”
姜芃姬刚入象阳县便组建了育婴堂,收养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
之后,育婴堂又成了不少不负责任父母丢弃孩童的收容所准确来说是丢弃女童的收容所若是战争孤儿,进育婴堂比较简单,若是父母丢弃贩卖的女婴,则需签订严苛的契书。
如今过去四五年,当年那批孩童,年纪最小的也开蒙了,年长一些的都能工作养家了。
少年道,“有人去育婴堂偷孩子了。”
话音一落,不少茶客喷了茶。
“去育婴堂偷孩子”
“阎王爷头上动土”
“哪个不长眼的畜生这么做”
茶客议论纷纷,少年坐在茶肆中央,好似说书先生一般吊着众人胃口。
“这就不知了吧被偷的孩子是育婴堂启蒙甲丁班的女娃,你们猜偷孩子的人是谁”少年笑道,“竟是这名女娃的生身父母今日被压到菜口打屁股的也是他们,一人五十板”
少年比划了五根手指,面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不知情的茶客问,“生身父母带走孩子,这不正常么为何抓到还要一人五十板子”
外头的秦恭也有这个疑惑。
“你们是不知,进了育婴堂的孩子,要么是烈士遗孤,要么就是父母双亡、亲戚不肯接管的孤儿,要么就是被父母长辈丢弃的女婴。”另一个长居象阳县的茶客对着州府方向拱手作揖,接着才道,“前者好说,若是后者,长辈都要签订断绝关系的契书。一旦签订契书,孩童长辈亲眷皆不能亲近孩子,莫说偷孩子,便是私底下见上一面也要罚一贯,打十板”
“诶,不对既然是女孩儿,为何又要冒着风险偷走”
一纸契书断了血缘关系,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讲,这孩子都不是父母的了。
血缘关系
这东西抵不上那纸契书
少年道,“你们不知,我在金鳞书院有个玩得来的发小。发小说,州牧预备扩建金鳞书院,这生源呢便从育婴堂挑选一部分。那女娃可是甲丁班的,进金鳞书院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对父母不知从何处听到这消息,眼巴巴凑上来了。人家女娃不认,他们动歪脑筋去偷。”
进了金鳞书院,基本算是州牧的亲传班底,未来前途还能差
哪怕是个女娃,那也是和州牧扯上关系的金娃娃。
要是能认回女儿,怎么算都不亏。
茶肆聊得热火朝天。
秦恭喝了茶,归还陶碗,顺着人流去了趟菜口。
他到的时候,五十板子已经打完,散去的人群嘻嘻哈哈地谈论。
几乎每个百姓都觉得这对夫妇活该,五十板子还算轻了。
断绝关系的契书都签了,相当于把孩子卖给了育婴堂背后的州牧柳羲。
孩子的生杀大权在柳羲手中,孩子属于州牧的私人财产
生身父母算个屁
这不是偷回自己的孩子,分明是偷了州牧的私人财产,没打死已经算仁慈了。
秦恭听着,惊诧姜芃姬在丸州的声望。
第1109章这九州四海,我要百分之百八
人流散去,秦恭瞄了一眼那对被打得血淋淋的夫妇。
他目力极好,看得出来这对夫妇被打得很惨,但没有伤及根骨,只是皮肉被打烂而已。
疼是疼,但要不了人命。
五十板子,若是切切实实落在人身上,莫说这对普通夫妇,哪怕是练家子也要命丧黄泉。
正想着,秦恭发现有人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他发现身边立着个七八岁女童,脑袋上的头发抓成发髻,微胖的脸颊泛着粉红,双目清澈似无瑕珠宝。这孩子身穿蓝白色女式儒衫,腰间挂着精致的令牌,不像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
“你拉我作甚”
莫非这七八岁的女童也想嫁给自己不成
秦恭被自己的脑补弄得哑然失笑。
女童口齿清晰道,“烦请这位小哥帮忙将这东西给他们。”
秦恭接过,发现这几袋东西都是治疗外伤的药,除了几副药还有一小袋铜钱。
“你是他们什么人”秦恭好奇地问。
女童瞄了一眼互相推诿、哭嚎辱骂自己的父母,平静的目光泛着些复杂。育婴堂分男女两部,照顾他们的仆妇不曾隐瞒他们,很多女童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遗弃在这里的。
她们没有父母,但有育婴堂的兄弟姐妹以及庇护他们的州牧。
“毫不相干的人”
秦恭目露诧异,隐隐猜到女童的身份。
他正要感慨女童孝心,对方却道,“若死在这里,难免祸及州牧名声。”
言外之意,要死也要死远一些。
秦恭:“”
这年头的孩子都成精了
秦恭当了一回好人,他将药和钱袋丢到那对夫妇身边。
“你是育婴堂的那个孩子”
秦恭回来发现女童还在原地。
女童点头,旋即又摇头,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令牌,骄傲地挺起平坦胸膛。
“如今是金鳞书院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