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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药香,更多还是浓郁呛人的血腥味,闻得多了,总觉得胃袋翻滚,喉头泛着一股子酸味,“这都是什么味儿”
黄覃作为大宦官,养尊处优,风瑾作为世家子,难道就是泥地里打滚儿长大的
他也受不了,只是想到地动之中百姓的惨状,这些难受都不算什么了。
风瑾见他眉头蹙起,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天使见谅,营地粗陋不洁,伤患百姓又多。为防百姓身上秽物冲撞天使,瑾斗胆请天使到另一处稍待,瑾这便派人去将二郎君唤回来。”
他将黄覃哄到一边等着,那里搭了小棚,摆着熏炉,燃着檀香,倒是冲淡了空中的异味。
黄覃在马扎上坐下,眼睛大大方方地扫来扫去。
看到远处有一堆小山似的阴影,他指着问,“那是什么”
如今正是顺风,那边飘过来的气味尤其臭,要不是身边还有两支香炉,他都要吐了。
风瑾顺着看去,露出一丝苦笑,应付道,“回禀天使,那些全是地动之中不幸丧命的百姓。如今天气炎热,蝇虫又多,尸体不易保存,不过三五天就能腐烂生蛆。尸体发臭腐烂,若是不妥善处理,容易引发各种疫病。所以搜救之时,便将这些尸体也挖出来了,过会儿埋了。”
起初,黄覃还能镇定听着,可是随着风瑾的讲述,他脸上的红晕慢慢退去,化为苍白,尔后转为铁青他目力还不错,夜色之中也能看清那堆“小山”的轮廓
那么高的“小山”堆,竟然全都是由尸体堆积而成的
想到这里,黄覃再也忍不住,胃袋翻滚,一股黄酸之物从口中吐出,秽物之中还有没有消化干净的鲍鱼鱼翅、肥肉之类的东西风瑾暗暗觑了一眼,嘴角扯开一抹淡薄的冷笑。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黄覃想到不远处那一座“小山”阴影,越发坐不住,如坐针毡般难受。
所幸,这时候远处传来“天籁之音”,正主儿柳羲到了。
黄覃是见过柳羲的,模样风流,气度清傲的士族少年,若是再长个一两岁,怕是无数闺中少女倾慕的良人。如今再相逢,黄覃险些怀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眼前这人,竟是柳羲
姜芃姬看到黄覃晃神的模样,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形象,心中暗蹙眉头。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是两年三载没洗澡的乞儿,衣袖残缺不齐,衣衫染满了污血和其他秽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渍混杂着汗水,死死黏在脸上,险些瞧不出本来样貌。
更别说姜芃姬双手血肉模糊,双脚绑着厚重粗布也被她磨得只剩些许残片。
别说乞儿了,哪怕是逃荒十来年的,看着都比她干净。
“柳氏二郎接旨。”
鉴于姜芃姬模样太惨,黄覃忍不住挪开视线,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感慨,相信柳羲是真的怀有仁心,一心只为百姓,而非那些装腔作势的虫豸,嘴上好听能说出朵花,手上却一动不动。
“草民柳羲,跪迎天子圣意。”
黄覃从袖中取出一卷精致的绸缎,慢慢展开,尖着声音宣读。
另一处
“呦好久不见,孝舆怎得如此狼狈”青年文士骑在马上,露出些许兴味的笑。
徐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怎么在这里”
第390章东庆地动二十二
亓官让双手拉着缰绳,手心还攥着不离身的羽扇,“孝舆聪慧非常,自己猜”
故人在这种情形下相见,哪怕是他都未曾想到。
猜
猜个大头鬼
徐轲抿紧了唇,扫了一眼拿火把的青年壮汉,道,“部曲”
“正是。”亓官让笑着应下。
若非他骑着高头大马,徐轲当真想将亓官让拉下马,好好揍一顿。
“郎君的部曲怎么会在这里”
部曲便是私兵,个人武装力量,亓官让怎么拉着这么多部曲从崇州跑来这里
亓官让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孟浑拱手道,“亓官先生知道郎君有难,这才来了。”
徐轲道,“轲怎么不知道文证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亓官让但笑不语,只是扫了一眼被推出来的粮车,再看看徐轲一行人的狼狈,心中一动。
“此时不是饶舌拌嘴的好机会,若是孝舆怀疑让,事后再盘问也不迟。这会儿人命关天,孝舆还是尽快带路,我们也好早早与郎君会和。”亓官让使了个眼色,“此地不宜久留。”
徐轲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不理解亓官让为何这么凑巧出现在上京城外。
“既然如此,回去再解释。”徐轲沉着脸,目前环境的确不适合谈这些。
部曲如今的训练方法还都是姜芃姬制定的,只是训练量比以前加重不少。
三四年训练下来,哪怕是一头猪都能两腿行走了,更别说这些精心挑选的青年壮汉,他们大多都是土匪出身,原本一身悍匪之气,几年下来,愣是被打磨成了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兵。
孟浑挥了挥手,立马有人牵着一匹马上前,他说,“徐先生上马。”
“你们带了多少部曲过来”
徐轲看到孟浑,心中便清明一片,知道亓官让这次带人出来,走得是正规渠道。
姜芃姬离开的时候,将部曲运转事宜交给孟浑打理,亓官让偶尔也会过来搭把手,管一管。
若没有这两人,姜芃姬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不会太舒服。
“一共带了三千人。”亓官让开口,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里只有千余人。”
孟浑是个武夫,但心思细腻,敏感嗅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由得接过话茬,隔开两人。
“其余两千人都被派遣出去援救奉邑郡的百姓了。”孟浑想了想,又道,“徐先生放心,这三千部曲从崇州带出来,大多时候都是化整为零,肯定不会给郎君带来困扰”
部曲几乎是每个士族都有的,规模有大有小,和平时期都要栓好了,不能乱跑。
要是被人发现大规模集结,指不定就怀疑他们是要搞事情,到时候部曲的主人可就要倒霉。
徐轲听了,嗯了一声,脸色稍有缓和,只是蹙起的眉心依旧没有松缓的痕迹。
他知道亓官让生性谨慎,不会将这么大的把柄交给敌人,事实也的确如此,部曲离开崇州境内,便被化整为零,相约在上阳郡和奉邑郡的交界处会和,一路行来并没有引起怀疑。
但他还是有些介意,亓官让未经姜芃姬允许,调动三千部曲乱跑。
亓官让令三千部曲在一处隐蔽的山谷躲好,就地扎营,藏了有几天了。
地动发生之后,部曲没有一人死亡,倒是有几个倒霉鬼被倒下的帐篷给砸了,受了点轻伤。
亓官让未曾来过上京,看着那巍峨的高大城门,他能想象出城门之后该是何等繁华的建筑。
然而,穿过破损的城门,经城门内的景象冲击着他的心脏,令他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