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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唤道:“你在吗”凝眸往屋里打量。
“唿”一蓬迫面而来的灼热罡风以刁小四的身躯为圆心在屋中旋转鼓荡,隐隐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泽。
不晓得什么时候,他的身形从床榻上飘移悬浮到了半空中,肌肤由内而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使得其他人轻易地便能看到在肌肤之下的经脉里,一束束银白的飓风激荡流转遍布周身,恰似被密密麻麻的闪电笼罩覆盖了一般。
婉儿惊愕地捂住樱桃小口,唯恐自己会惊扰到刁小四,却不晓得此刻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可能影响到他分毫。
当下的刁小四,已彻底沉浸在一座浩瀚星阵中。他的眼前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在飞翔在交会。
又过了两个时辰,刁小四的体内的光泽渐渐黯灭下去,身躯缓缓下沉落在了地上。
屋内旋动的罡风亦犹如千丝万缕的银线,不可思议地纳入到他的身体里。
婉儿轻轻松了口气,退出屋外小声地将门掩上。
屋里恢复了平静,除了刁小四微缓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响。
直到当夜子时,他才慢慢收功醒转了过来,直感到体内百会、玉枕、天庭等六十四处要穴鼓鼓荡荡,其中各有一团雄浑的星云在旋动流转,诸般奥妙尽凝灵台。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的经脉百骸经过这一番炼狱般的洗礼,霍然壮大了许多,就如一条溪流已成长为了滔滔大河。
即便如此,他的修为比起段震天仍远有不及,想要赢下赌局必须使用其他手段。
想到此处,刁小四精神奕奕地站起身形走到桌前,从束龙腰带里取出了那只装有海星石的锦盒和一张百鬼夜行符。
他盯着这两样东西看了良久,一双眼睛不知不觉地又眯缝起来,嘴角逸出一缕明显有人要倒霉的诡笑,自言自语道:“二十万两能不能再多点儿”
第66章为钱途而战上
天还没有亮,柳园里一片灯火通明,众人收拾停当整装待发。大门外的街道上鸦雀无声,紧张与凝重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仿佛连凌晨的凉风也变得沉重如铅。
“玲珑和婉儿去请刁总镖头,怎地还不来”夏培恒坐在马上,焦灼地抬眼望了望东方的天际,说道:“再不走就要迟了。”
“再等等。”耿南翼沉声道:“我昨日去看过小四兄弟三回,他一直在屋里炼符。”
“希望有用吧,”易柏苦笑声道:“昨晚封盘时,照金楼的盘口是一赔五十五,天晓得四爷是怎么想的。”
说着话玉玲珑和婉儿陪着哈欠连天的刁小四慢吞吞走了过来。
他的双目红肿迎风流泪,头发乱糟糟地用簪子束起,一身衣衫皱巴巴地有了贼老道的风骨和神韵。
瞧着刁小四没精打采的模样,夏培恒和耿南翼对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小四叔,实在不行就算了吧。”耿夫人忍不住劝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开什么玩笑”刁小四一瞪眼道:“老子昨天刚让易骠帮我追加了一万九千两的赌注,要是认输,那岂不全部砸在锅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刁小四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莫非,他果真以为就凭李靖、柴绍等人送的暗器和道符,就能在段震天的刀下撑过一柱香倘使如此,段震天也就不是关洛正道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了。
刁小四刚骑上马,园子里忽然传来黑竹杖敲击在地砖上发出的“咄咄”脆响。
卜算子缓步行来,刁小四眼睛一亮,望着神色憔悴的老瞎子道:“徒弟,你可是要陪师傅去十字坡”
“这是一张九幽阵符,能够持续运转大约半炷香的工夫。”卜算子将一片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简交给刁小四,嗓音沙哑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刁小四愣了愣,问道:“你不陪我去”
卜算子摇摇头,手拄黑竹杖转身缓缓沿着来路走远。
刁小四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瘦削有点孤单,心情突然有点儿闷。
突然,他大叫一声道:“嘿,干什么都瞧不起老子凭什么老子就一定会输”猛力一甩鞭,胯下骏马唏律律长嘶划破黑夜的寂静,像箭一样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冲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又纷纷呼喝扬鞭,催动坐骑追了上去。
幽静沉睡的古城,在瞬间被零乱的蹄声踏破了晓梦。那远方巍峨高耸的城郭,浸染在黑沉沉的夜幕里,远天外点缀一二星光。
一行人来到启夏门前,就见红拂、李靖、柴绍、李秀宁、房明祖等人已然在此等候。两拨人马合成一股,浩浩荡荡出城而去,烟尘滚滚直奔城东十字坡。
约莫破晓时分,十字坡遥遥在望。只见两座小土丘相互交错,在灞河西岸形成了一片十字状的高地。四周已然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关洛一带的正魔两道高手,也有许多下注的赌民早早起床来看热闹。
高地之上,段震天已到了。在他身后,是数十名关洛镖局的镖头和镖师,还有一些亲朋故旧,全都是正道上叫得上字号的响当当人物。
果不出房玄龄所料,禁军右卫骠骑将军宇文成都作为此次决斗的公证人之一,受段震天之邀而来。而代表刁小四这一方的,则是右武卫大将军屈突通。
“老家伙到得挺早。”房明祖抬头遥望段震天,哼了声道:“小四兄弟,我在你身上押了点钱,是赚是赔可就全看你的啦”
刁小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段震天的头顶望到了东方天幕的尽头,那一抹破晓的鱼肚白。神思忽然间恍惚了一下,莫名地感觉全身星气流转仿佛在这一霎那和周围的天地自然息息相通交流往复。
这一瞬,他已触摸到了观微境界的门槛,全身上下已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不由暗道:“老瞎子的话好像有点门道,炼符即炼道。老子不眠不休炼了一天两夜的道符,现在的感觉的确有点不一样。”
可惜这是他心里的想法,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在夏培恒等人的眼里,就看到这家伙懒洋洋地在马上伸了个懒腰,双腿一夹马腹策动坐骑施施然上了十字坡。
“居然敢来,算你有骨气。”段震天缓缓从座椅里站起身,凝视着走近的刁小四。
刁小四径直将坐骑驱动到他的面前才勒住马缰绳,道:“让你久等了,谁让像我这样的高手必须到最后一刻才能在万众瞩目之下隆重出场呢”
“嗯”段震天愕然察觉,自己尽管已经站直了身躯,但比起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刁小四,仍旧明显矮一截,不由暗怒道:“好刁滑的小子”
这时就听屈突通说道:“段总镖头,刁总镖头,既然两位都已到了,就请过来将生死状签了。”
段震天昂首阔步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桌案前,看也不看提笔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姓名,回过头来看着刁小四道:“怕死就赶紧认输”
刁小四慢条斯理地从束龙腰带里拖出两根不晓得啥时候弄来的拐杖,然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从马背上滑落,脚刚踩到地上眉头便是猛地一拧。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说道:“刁总镖头,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参加比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