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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长盛王怒气勃发,面皮紫涨,就连程果毅都头皮发麻。
长盛王被噎得酒都难以入喉,“噔”的一声把酒盅放下。
程果毅连忙打圆场,道:“暮雪,你怎么说话呢王爷是一片好意”又对长盛王赔笑道:“王爷莫怪,暮雪他痴恋陆家二姑娘,如今好容易趁机买回去了,正是两情缱绻之时,自然不愿意娶回个正室让陆姑娘伤心受罪。”
长盛王皱皱眉头:“陆二姑娘可是陆纬家二姑娘”
程果毅道:“不是她还有谁”
长盛王想想道:“若是那小姑娘,人品才华都是没得挑的,倘若陆家没犯事,倒是良配。可惜了她身世堪怜,你既然得到了她,倒是应该好好相待,只是官奴莫说为妻,便是正式的妾也是不能,你也只能吃穿用度上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便是。正式的妻室却还是要娶一个的,要不总这样混着,将来怎么办”
说罢叹了口气,“你若怕陆二姑娘受苦,便不拘容貌才干,找个和软听话好拿捏,岳家过得去的妻子便是。”
罗暮雪却只是冷沉着脸,连话都没回一句,被程果毅在桌下连连踢了几脚,才勉强道:“劳王爷费心了,只我现下还无意于此。”
又对程果毅道:“酒多了,我们也不要太耽误王爷休息,这便告辞了罢。”
程果毅虽左右为难,听了好友这话也只好笑道:“没错,王爷抬爱,我们做小辈的却是不好在这里没脸色只顾打扰,这便告辞了。”
长盛王黑着脸,抬手让他俩走了。
出了长盛王府,却是天色已昏,月上柳梢,夜风寒凉,略微驱走了日间酷热,连树上的蝉鸣也没那般恼人了。雕梁画栋,屋宇连角之间,那边厢是尚且热闹,不缺灯光人语的大街,这边厢是黑洞洞的幽深长巷。
吹着夜风,奔走两者之间,程果毅见罗暮雪面沉如水,只管放马疾驰,一头长发俱被晚风吹在后面飒飒飞扬,半天不曾言语,只拍马跟在后面。
最后直跟到罗府门口,罗暮雪下马,程果毅方才停下。
“你,唉”程果毅欲言,想想又止住,只叹了口气。
罗暮雪拱拱手,道:“今日有劳程兄。”面上无悲无喜。
程果毅更加说不得什么,最后朝着他也拱拱手,道别走了。
罗暮雪进了府便叫陆芜菱来。
陆芜菱没奈何过来,见他虽然眼神清明,却闻到他身上酒气不清,心里咯噔一下,便退后两步,低声道:“大人,我给您备醒酒汤去。”
罗暮雪晶亮漆黑的眼睛只管盯着她,最后竟笑了:“你是怕我酒后乱性,又来迫你”
他拿出怀中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
陆芜菱拼命缩手,却被他抓住手,一个个掰开手指,硬是把刀把塞在她手心里。
“这把匕首可还记得”他笑道。“是你那天戳自己心口的。”
“我虽然不能允诺说日后都不强迫你,今天却决计不会。今日我只想喝酒,你陪我喝酒。”他抓住她的手,人又离得极尽,气息相闻。
陆芜菱别开头,扭开脖子,心却慌乱跳了,面上也染了薄红,语气生硬:“我不胜酒力,大人未免强人所难。”
罗暮雪扬声而笑,笑声清越,在明亮微黄的莹莹月亮下听来略带了肆意:“你不想醉”
“经过了这些,你不欲一醉”
“莫非所谓衣裾行止自有名士风流的陆芜菱连一醉都不敢”
他放开她手,继续笑着,“陪我一醉,今夜我绝不趁人之危若是醉后无行,你那匕首不用再刺自己,只管刺我可要立下生死状”
他酒后话多,笑也多,与平日竟是不同,读着“不辞长做酒中仙”之类的长大的陆芜菱自然不厌酒,甚至爱酒甚过茶,以往喝些葡萄酒桂花酒,酒量也比姐妹们强,不觉被罗暮雪的话激起了豪气,当即坐到庭院中石桌旁,手中匕首“啪”的往桌上一按,扬声道:“好,今日共君一醉。”
罗暮雪大笑道:“好”
便唤下人上酒菜。
底下人都莫名其妙,战战兢兢上了美酒果品,又被令退下。
月色莹润,花木扶疏,夜风清凉,屋宇潜影,唯有廊下灯烛,给他们微微照亮。石桌椅在夜间微寒,酒是“玉清髓”,这些年京中新出的好酒,酒色澄碧,酒质微稠,满杯能高出杯面些许而不溢,香气清和。
两人都有借酒浇愁之意,竟是不多言语,你一杯我一杯,毫不推让。
陆芜菱觉得自己不便问他何以要借酒浇愁;罗暮雪想问她可有诗兴,却又恐被认作附庸风雅,干脆沉默不语。
陆芜菱酒量在闺阁女子中虽然还不错,又怎能和罗暮雪这样惯常醉卧沙场的男子相比,玉清髓入口不辣,后劲却足,吃得十几杯,身形已是摇晃不稳。
身子觉得轻飘飘,却是舒服得很,陆芜菱也不停,又跟罗暮雪干了三杯,却是身子一晃,往下倒去。
罗暮雪还留了三分清醒,反应也敏捷,一把便接住了她。
柔若无骨的纤腰搂在怀中,前几次略微亲热的回忆便也回到脑海里,罗暮雪情不自禁,便把她搂到了自己怀中,按在腿上,低声在她耳边道:“菱角儿,你喝多了。”
醉后
被罗暮雪搂在怀中,按在腿上,耳鬓厮磨,低语温存,若是以往,陆芜菱早已力拒,只是今晚她已有了分醉意,颊染酒晕,面若桃花,目若流水,整个人如在云端,轻飘飘无处着力。
他肩膀坚固,双臂有力,怀中温暖,可祛夜风,竟有些踏实,便乖乖伏在他肩头未曾动弹。
罗暮雪被她秀发蹭着脖子边,又有她呼吸间兰香酒气相共,只觉得从脖子起一阵酥麻,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又兼他何曾见过陆芜菱这等乖顺温存,心中便生起好些欢喜,轻轻搂住她,虽然身体中不免有些冲动燥热,恨不能立时肆意搂抱亲吻抚弄,却记得自己允诺,便咬牙控制住自己,也不多加亵狎。
好在开头的莽动熬过去,心中便慢慢安宁,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软玉温香在怀,又是多时心愿,竟将这一日郁积心中的怨怒不平渐渐散去,只安心搂住她,最多不过面颊轻轻厮磨她头顶,手轻拍她背上,轻抚她肩膀上臂。
陆芜菱醉中自然觉察不出罗暮雪自个儿内心的挣扎,在其怀中,被轻拍慢抚,只觉安慰舒适,更是放软了身子毫不挣扎。
罗暮雪手下更是带了许多安慰柔情。
就如很多孩子受了委屈不会哭,直到被妈妈抱在怀中才愈加大哭一般,陆芜菱伏在他肩头突然也开始流泪。
眼泪流在他脖子上,继而流进他衣领,初时带着温度,继而渐渐冰凉,罗暮雪心痛难忍,忍不住捧着她脸去给她擦,不住柔声道:“怎么了,莫哭,莫哭”
陆芜菱虽已不清醒,但是那种种抑郁为难委屈酒后并不会忘却,只会放大,一开始还是无声流泪,最后便成了呜呜哭泣。
罗暮雪安慰无果,也就只管紧紧把她抱在胸口拍抚,享受她难得一见的软弱依赖。
陆芜菱呜呜哭诉:“你那日那般出现,我只当有救,你却在马上便轻薄我”
罗暮雪失笑道:“我何曾在马上轻薄你”低头看她哭湿的面颊额发,心中却是柔情万千。
“你根本不管我死活,所图不过是罢了,我本也没甚立场说你呜呜呜”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