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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没有报晓鼓,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整个京城集体失声,唯有空气中传来的木材烧焦的味道宣告了昨夜的不平静。
第三日,阳光灿烂的正午,皇帝的圣驾安全返回京城。
第四日,圣人宣召长乐长公主、豫章长公主、东阳长公主、魏王、蜀王、晋王等一干长公主、亲王进宫,一同被宣召的还有诸位李氏宗亲、朝中五相和几位老国公。圣人与众人在议事堂商议了足足一日,直到黄昏才散会。
第五日,圣人下旨废大皇子、二皇子为庶民,韦淑妃赐自缢,韦仲、韦季等韦氏族人抄家、夷三族。一时间,京城哭声震天,血流一片。
第六日,圣人下旨封三皇子为太子,首相高中书令为太子太傅,相公崔泽为太子太保
一大串的封赏名单中,还有个不甚起眼的人:擢原鄯州刺史崔幼伯为司农寺正卿,即日进京。
就这样,离京近三载的崔幼伯终于回京了。
第450章当幸福来临终章
一个月后,崔幼伯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城。望着熟悉的城门,高坐马上的崔幼伯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距离上次回京不过区区数月,然而不管是他、崔家还是这个城市,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饶是崔幼伯经过多年的历练,心智已经颇为坚韧、强悍,一回想到边塞的风云突变、京城的波橘云诡,他还是不由得心生感慨。
当他再次踏入家门,看到依然年轻、美丽的娘子,看到几个愈发乖巧懂事的儿女时,眼眶忍不住发热,眼底冒出的泪珠儿险些喷涌而出。
数月分别,虽不至有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却也各自经历了一番风雨,崔幼伯与萧南这对夫妻再次见面,心中都各有一种异样的滋味儿和情怀。
不过,刚刚见面,谁也没有说,相互问了好,对彼此道了辛苦,崔幼伯又挨个与孩子们亲热了一通,被长寿捏着鼻子抱怨了句“阿耶,好臭”之后,他用力拧了拧小儿子肉嘟嘟的鼻头,便去净房梳洗、换装了。
“郎君,吃杯茶消消暑吧”
萧南一身水蓝色的家常衣裙,乌黑的长发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髻上簪着枚白玉雕琢的花头簪。她盘膝而坐,见崔幼伯顶着一头半干不湿的头发走进来,忙起身亲手给他倒了碗避暑茶汤,双手捧着他。
“多谢娘子”
崔幼伯洗完澡后便换了身月白色的广袖细麻长袍,没有系腰带,袍子就那么松松垮垮的穿着,配上他披散的长发,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恣意洒脱风范。
他也像萧南一样,盘膝坐在蒲团上,伸手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点头道:“唔,还是咱们家的秘制解暑凉茶好喝呀”
萧南微微一笑,“好喝就多喝些,这都六月了,外头流火酷暑,郎君千里赶路,定是又累又渴。多喝些解暑的茶汤,以免中暑呀。”
崔幼伯没有说话,只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娘子的话。
萧南见崔幼伯吸溜吸溜的喝茶汤,她也没有多言,笑眯眯的坐在对面,待崔幼伯的茶盏空了,便会给他添上。
崔幼伯足足喝了三四盏茶,这才渐渐停住了,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水渍。
夫妻分离好几个月,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终于见面了,按理说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但不知为何,两人相对而坐,明明距离很近,彼此却都觉得对方忽然变得很陌生,一种言不明说不出的疏离在两人中间蔓延。
或许是之前两人一直用鹞子通信,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虽然他们相隔数千里,可对彼此的近况非常了解,两人甚至还共同完成了一个大任务。
两人对彼此的行踪太熟悉了,熟悉到一想起某些事,萧南的心中就有各种不自在。
但就算再怎么不自在,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傻呵呵的坐着呀。
想了想,萧南忽笑着抱怨:“怎么就成司农正卿了呢阿舅到底是怎么想的”倒不是说崔幼伯一介世家贵公子不该去司农寺,毕竟他是去做正卿,并不是真的让他下乡去指导农人耕种、或是管理督运禄米。
崔幼伯似是没想到自家娘子的思维跳跃如此之快,稍稍愣了下,旋即也跟着笑道:“没什么,不过一阶梯尔。”
这话说得萧南点点头,表示认同。
同样是三品官阶,崔幼伯之前的鄯州刺史多少有些讨巧的成分。
当年新君与魏王明争暗斗,崔幼伯这个苦逼的娃儿受了池鱼之殃,为了补偿他,新君这才破例擢升他为鄯州刺史,可以说崔幼伯的这次升官十之八九凭的是运气。
虽然之后崔幼伯在鄯州的政绩极好,还为新君立了不少功劳,但这些仍不能掩饰当初的因由。
倘有人眼红崔幼伯年纪轻轻便能坐得高位,就能拿这件事做借口,说他当初能坐上刺史、进阶三品不过是适逢其会,说得难听些就是走了狗屎运。
而这个司农正卿就不同了,崔幼伯能坐上这个位子,完全是因为有功培育、推广新作物土豆。
没错,就是土豆,早在皇帝定计揪出内奸之前,崔幼伯便命崔明伯写了一份关于土豆的奏章,详细描述了这种新奇物种的特点不挑土地、耐旱、高产,食用价值颇高。
在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能培育、推广这样一种高产的新物种,其推广人绝对是大功臣。单凭这一点,皇帝就该大力嘉奖崔幼伯。
再加上在随后的平西大战中,险些断粮的平西大军正是靠着土豆才撑了下来。对于这种新作物的贡献,平西大军总管程知节更是写了一份非常详实的奏章,仔仔细细的汇报给了皇帝。
而皇帝呢,也没有隐瞒,在平定大皇子之乱后的第一次大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命小内侍将程老国公的奏章念了出来。
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了土豆这种作物,也知道了崔幼伯立下的大功,于是便有那闻弦歌知雅意的官员,趁机建议皇帝,“当赏有功之人。”
一番论功行赏下来,崔幼伯这个刺史当居首功,皇帝顺势便把他那讨巧得来的三品官阶砸实了,当下拍板给他一个三品的正卿坐坐。
至于为何是司农寺的正卿,这也好理解:一方面崔幼伯推广土豆,属于司农的范畴;另一方面,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等几个大衙门里,也就司农、太仆这也的衙门相对清闲些,竞争力也小,不似中书省、尚书省或是吏部这样的要紧部门会时时被人盯着,皇帝把一个年仅三十岁的年轻干部空降到司农寺,也不会引起朝臣的非议。
不管怎么说,崔幼伯是有功之臣呀,只可惜有些功劳,皇帝在明面上不好说不管是抓内奸,还是平定西突厥叛乱,都属于武将的职责,崔幼伯一文臣做了,难免有捞过界的嫌疑啊,但皇帝心里记着他的好,这次趁着大赏功臣,便给了崔幼伯切切实实的好处升官、调任回京。
“嗯,郎君说的是,”萧南见气氛有些沉闷,笑着道:“不过好歹是九卿了,妾身在这里恭喜郎君了”
说着,萧南还故作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