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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十月份,太后病重。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更是妙招迭出。国家历来宣称满汉一体”事实上自同光以来,军机主政的都是满人。项城能有今天,除了能力外,关键就在于倾力交好庆王爷。两人关系几乎达到情同手足、休戚相关的地步,项城也由此平步青云。要想夺项城的权,首先就要夺庆王爷的权。在预立后嗣的前一天,太后借口验收东陵普陀峪的万年吉地,派庆王爷火速驰往遵化,然后才召集世续、南皮入宫商议立嗣之事,就是不想让他参与预立新皇之事。而立摄政王为监国,则是变相剥夺他首辅的权利。
“参与预立新皇的两位大臣:世续软懦,自然惟太后之命是从;南皮是汉人,本身就有忌讳,加上身体欠佳,时日无多,也不会强争。以后新皇登基,这两人也不会恃宠而骄,所以用得放心。等所有大事商议已定,太后这才拍电报给庆亲王,让他回北京。
“庆亲王到北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除了赞成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当时项城一直在北京,而且和世续、南皮一样都是军机大臣,却没能参与到预立新皇这件大事中去,明眼人马上就知道他已经失势。项城也心知肚明,借口自己脚病发作不便行走,以退为进。
“等孝钦太后去世,军机处格局变成庆亲王、项城失势,南皮、定兴年老,世续软弱,摄政王主政的局面。这个局面给了摄政王很大的腾挪空间,又不必担心事事掣肘,以后往军机处塞人也方便不少。棣轩兄,你看看,孝钦太后是不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吴同甲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捷三又端起酒杯:“棣轩兄,此去湖北要多保重身体”
“谢谢少泉老弟以后湖北地面上有什么需要愚兄帮忙,尽管写信过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不要见外。”吴同甲拍着胸脯说道。
“一言为定”杨捷三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棣轩兄,最近立宪那帮人闹得很凶,尤其是长江沿岸省份,你到任之后可要一切小心”
吴同甲饮完酒,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说道:“可不是么听说我的前任,还是预备立宪公会的会长呢。少泉你应该知道,今年六、七月份的时候,预备立宪公会曾经给宪政馆发电报,要求两年之内开国会。两年痴人说梦。
“他们也就是闹闹罢了。梁党组织的政闻社不也给宪政馆发电报么他们是要求三年之内开国会。太后赫然一怒,查禁了政闻社,他们马上就消停了许多。听说制台陈大人对西学、立宪之物不敢兴趣,我到了之后和他沟通一下,于此类社团稍加薄惩,定然能让湖北天明日丽。”
杨捷三摸着额头:“今年年中,朝廷颁布了各省咨议局章程以及咨议局议员选举章程,要求各省在一年内办齐。据说如今各省都在筹备,这样折腾下去,国家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啊”
“谁知道八月份颁布的宪法大纲说,九年之后召开议会。自古以来,圣贤的书上就写着天无二日,土无二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而且自三皇五帝以降,国人就习惯主上乾纲独断、一言而决的传统。以后万一真开了议会,人言人殊,各谋己利,罔顾国家,这天下还是祖宗的天下么”吴同甲也很不解。
“上上个月,安徽安庆的乱党又起事了,他们一度攻下安庆,知府、同知、通判都死于难。安徽巡抚调遣大军,历时40天才戡定此乱。”
酒酣耳热之际,说这些沉闷的话题,觉得整个人都开始昏沉起来。吴同甲起身用力推开窗子,寒风夹着土腥味扑面吹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杨捷三也来到窗前,顺着缝隙往外看去,因为铅云遮住天空周都是黑沉沉的一片,连狗叫都没有一声。几粒灯火点缀在天际,约略可以见到远处潜伏在黑暗中的城门和宫殿。寒风从缝隙漏进来,他顿时打个寒战:“棣轩兄,这天不会变吧”
“应该不会吧”吴同甲也有些吃不准,只好含糊地答道。
第203章江南虽好是他乡
二零三、江南虽好是他乡
官场消息传的最快。,dukankan孙元起在汉口下了火车,便见到汉口知县带着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在月台上恭候,见面就鞠躬作揖:“恭喜孙大人高升”
“呃,高升”孙元起一脸错愕。
汉口知县见孙元起的惊愕表情不似作伪,便小意地解释道:“京中有消息,称大人于前数日已经荣升学部左侍郎。”
孙元起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官场消息传得,就是就跟经济学家的预测似的,可信度很难保证,能有一半准确就不错了。像汉口知县这种七品芝麻官,没有可靠的信息来源,只能听风就是雨。眼下见当事人都不大清楚,心里也打鼓:难道这回传言又有错误
边上的汉口县教谕连忙救场:“即便传言有误,也足见大人为四海声誉所归。而且大人为国兴学,南北奔波,下官等企慕已久。此次不惮严寒,往返京鄂,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幸而贵体无恙,精神矍铄,也是一喜。”
知县也赶紧说道:“正是,正是我等本来准备安排酒筵,为大人接风洗尘。然而侪辈皆云,大人高风亮节,最不喜欢酒席应酬。所以下官略微薄礼,请大人笑纳。”说完一挥手,便有衙役捧上两只大楠木箱子。
在湖北官场上,孙元起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第一条,就是除非总督、布政使等重要人物宴请,概不参加官场应酬。明清官员在本质上都是酸文人,一旦喝了酒,酒意上涌的同时酸水也跟着冒出来,于是现场各种的挥毫泼墨、吟诗作对、填词唱曲。
相对于那些专业选手,孙元起甚至连业余选手都算不上,出场的后果只有一个:被虐。就算想在边上做个安静的围观者,也会有人找上门来:“孙大人,你看学生的这首诗写得如何”逼着你发表意见。凭孙元起的水平,哪里懂什么平仄拗救、起承转合、有我无我,张嘴就得出乖露丑。出乖露丑其实也没啥,关键身份实在太敏感:堂堂提学使居然如此不学无术,怎么能教育好全省莘莘学子
深受其害的孙元起刚到湖北就立下了规矩:除非必要,谢绝一切公私宴请。哼哼,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么
第二条,不喜欢坐轿、不喜欢官服,而喜欢马车、便服。平日出门,只要不是去总督府,孙大人一准儿会随便套件干净衣裳,让保安套上马车出门,轻便快捷不说,还不折腾别人。闷了可以和车把式聊聊天,冷了可以下来走几步,饿了随便找个路边摊就能解决一顿,多自在你要是穿着官服坐轿子里,能有这么舒畅
第三条,“三节两寿”不收银子,贵重的土特产和其他礼物也多是婉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