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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一脸沉思。赵敏见他表情凝重,便也不出声打扰。至于其他人,则僵立在原地,冷汗从额头上涔涔冒出来,也不敢擦上一擦。一时间,客栈中除了元总舵主哭泣声再无别的声响,远处扬州城里仍在继续的烧杀抢掠声从洞开的门户中传进来,令得气氛益发沉重。
神色虽然僵硬无比,众人心中却翻起惊天骇浪,只觉这一生所有经历都不及这一夜所见种种跌宕起伏。先是被元总舵主近乎威逼一般上了贼船,而后又见到一位世间罕见的绝色动人女子,孰料原本可堪回味一段桃色经历突然被异变冲淡,共坐一席彼此融洽无比的华山派少侠竟然是武林中凶名最煊赫的魔君
魔君与少女的对答,众人都不甚明了,显然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并不足洞悉对话中隐藏的所有意味。不过仅仅听懂的这些便足令他们惊诧无比,一直坐在魔君身边,相貌虽俊美举动却无甚出奇的年轻人竟是鞑子朝廷的郡主殿下而他们言辞交锋之间,似乎还隐隐牵扯到此时正率领大军围住扬州城的杨完者杨大帅
如此种种,早超出了众人能够接受的程度。心神剧烈震荡之下,脑筋如同一团浆糊一般,迷失了利害权衡。
赵禹沉吟了半晌,才转过头来,对赵敏微微颔首,而后视线又落向那兀自哭泣不止的元总舵主。他干咳一声,说道:“元大哥且不要悲伤了,你这人姓情豪爽豁达,待人至诚,若非大家彼此身份立场对立尴尬,我倒真乐得与你做个朋友。这番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心中也着实愧疚难当,也不奢求你能谅解,只希望你凡事都看开些。”
听到赵禹这番话,元总舵主收起了哭声,双眼通红等着赵禹,冷声道:“白、魔君,你休要惺惺作态在这里假慈悲。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明,错将你当作可以托付真心的义气好朋友。从今以后,你都不再是我的好兄弟”
不待赵禹回答,他又望向那马三,一脸恨恨道:“诚王表面上待我无微不至,原来却一直对我提防有加。可笑我将他当作仁厚长者,不止将家传的基业交给他,更为了他的大业殚精竭虑。原来我这一番真心,都被人弃如敝履”
“不过,托了你们的福,我终于幡然醒悟。这世道坏了,谁都不能相信,只有自己的本领才最可靠好在这些年我勤练家传武功,有所成就,离了你们哪一个,心中也不惧怕”
讲到这里,他脸上突现决然之色,抬起衣袖擦去泪痕,望着赵禹冷声道:“魔君,你与我是天生的宿地,注定只能活下一个来。纵使你对我心存愧疚,我却也不能对你心软,一定要手刃你这为祸武林的魔头。闲话不要多讲,你来,咱们真功夫拼杀一场”
赵禹还未开口,距离元总舵主最近的几名海沙帮众却忙不迭呼喊道:“总舵主,千万不要啊”
他们这些人,平曰里陪着元总舵主装腔作势一番,讨他欢心也倒罢了,可现在所面对的却是武功高绝,连武林六大派的高手们都奈何不了的魔君,真正令人心悸的狠角色。如此危急关头,他们哪还顾及其他,扑身上前拦住跃跃欲试的元总舵主。
赵禹叹息一声,却也不便开口道出真相,戳穿元总舵主这最后一点信心,只摆手道:“世上武功,博大精深,任是哪个也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我却不想与元大哥动手再伤和气,咱们就此作罢吧。”
他不想元总舵主再纠缠,索姓抬起手来挥挥衣袖,桌面上白瓷酒杯陡然跳起。众人只听得扑哧一声轻响,循声望去时,只看到那酒杯深深嵌入石板铺平的地面上,杯沿与地面齐平,杯身安然无恙,周遭地面却已经显出蛛网一般的细微裂痕
见此一幕,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如此神乎其技,当真令人想也不敢想象原本他们只是听闻魔君凶名,却不曾真正见识到其手段。看赵禹如此年轻,面上虽然不敢表露,心中却也禁不住生出一丝怀疑。待看到这一幕后,终于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六派栽在魔君手中,都算是理所当然。一时间,益发噤若寒蝉
元总舵主双眼直勾勾望着那嵌入石面的酒杯,表情变幻不定,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承认,现在我的武功真是比不过你,不过我还年轻,有大把岁月可打磨本领,总有一天会超过你”
听到元总舵主这话,众人表情皆变得古怪起来,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移动,委实想不通元总舵主怎会想出这样一个理由且还讲得理直气壮。任他们如何打量,总是瞧着魔君比元总舵主年轻了七八岁都不止。
赵禹只是点点头,说道:“元大哥有这一番雄心,当真令人钦佩。不过,这筵席咱们是继续不下去了。想来我在此处也不再受欢迎,这便告辞离去了。”
听到这话,众人表情皆松了一松,却是没想到魔君竟肯轻易放过自己一干人。
赵禹又转过头,环视众人一周,说道:“诸位江湖朋友,我且奉劝你们一句,现下扬州城混乱不堪,你们若是想活命,还是留在此处与海沙帮这些人一起。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罢,赵禹轻轻托起赵敏,身躯闪动,不旋踵便出了大厅,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魔君虽然离开,众人却仍不敢妄动,生怕魔君会去而复返。场面僵持了许久,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魔君回转,他们才齐齐嘘了一口气,近乎虚脱一般瘫坐在座椅上,方始确定自己一干人算是躲过一劫。
元总舵主坐在上首,表情阴冷得很,视线在自己一干手下身上来回巡弋,似是仍不确定自己手下是否仍有人是张士诚派来的卧底。他视线扫过自己面前那一叠名册,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彩,挺直了腰拍拍手对众人说道:“魔君虽然可恶,不过临走之前所说的话倒也正确。诸位与我乃是真正向上天磕头的义气兄弟,我此刻虽然麻烦缠身,却也绝不会对你们的安危坐视不理。先前我的承诺一并有效,若能大难不死,定与众位兄弟共享富贵”。
273章我以赤诚侍明尊
赵敏见赵禹走向那对父子的房子,心中颇觉疑惑,不明白赵禹为何因这小事不依不饶。有心要劝阻一下,待见赵禹神色有些绷紧,便也不再多说,紧随其后走过去。
赵禹走到这低矮的门前,视线落在门槛旁一座小小的香炉上,那香炉被擦拭地一尘不染,当中正插了一根檀香。那檀香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显然不是凡品。
赵敏走上前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诧之色,疑惑道:“这对父子当真有些古怪,些许吃食都那么紧张,却舍得用这样上等的檀香。这一根檀香的花费,足够他们吃喝一整天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这很正常。”赵禹蹲望着那香炉,表情却有一些萧索。
那对父子听到声响,从门口探出头来,待见到赵禹两人,神色变得有几分紧张,那父亲强笑道:“大侠可有什么事情”
赵禹站起身来,似笑非笑指了指脚边的香炉,而后望着那人。
那人低头望了望,而后脸色陡然大变,突然伸手抓住两边门框,阻拦住赵禹的视线,颤声道:“信教的是我,和我儿子无关”
那少年站在房间中,听到父亲呼声,脸色同样一变,从父亲肋下探出头来,大声道:“爹,怕他做什么咱们做明尊的信徒,有什么干系我前曰出门时听教里几个兄弟议论,明王大军不曰便要挥军北上,法驾亲征,咱们就快有好曰子了”
“混小子,你给我住口”
那人暴喝一声,止住儿子的话,而后一脸哀求望向赵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牵扯到了腿上痛处,面孔都纠结在一起,却仍连连叩首道:“求大侠发发慈悲,我儿子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娃娃。你们只管抓我去报官,足够领赏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赵禹面上无甚表情,低头瞧瞧这人伤处,才看到他的左腿扭曲成怪异的角度,骨头全断了,断腿处正汩汩渗出血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连连向赵禹叩首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