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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是将其文章取中,那是要刊行天下的,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名声岂不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赵祯不禁自嘲,我果然是沽名钓誉之徒
“微臣要恭喜陛下。”司马光见皇帝迟迟不肯开口,便抱拳沉声道:“昔ri唐太宗得魏征才有了贞观之治,陛下现在也为子孙,找到了大宋的魏征”
在司马光的提醒之下,赵祯想起自己的初衷,面sè有些缓和道:“是啊,寡人开这一科,不就是希望大家直言极谏么现在有人这么做了,寡人不能叶公好龙啊”说着摆摆手道:“不过你跟唐介再合计合计,看看拟几等合适”
马光便捧着试卷退下,不禁暗暗感叹,陛下实在是太有涵养了,要是换了别的皇帝,苏辙现已下狱了吧这位皇帝倒好,都没怎么生气。
有苏洵这位推销大师,司马光自然对苏家兄弟的文章并不陌生,相较才气恣意、不拘无束的大苏,他更喜欢文采稍逊却更有君子之风的小苏。而且小苏的为人也跟他最像,司马光窃以为,倘若自己应此试的话,也会如此作答。
回到崇政殿,司马光与唐介商议,两人各退一步,于是改为四等。
于是名次排定,今科共取中六人。然而填皇榜之前,初考官胡宿不干了。他一直坚持认为苏辙之策,答非所问,且以致乱之君况盛世,因此力请黜之
按规定,初考官不署名,试卷就没法拆封,没法拆封,这皇榜就没法填。为此,司马光和胡宿发生了激烈的争辩。胡宿是司马光的前任修起居注官,以前辈自居,根本不买他的账,最后没办法,只能交由上裁。
赵祯打自己脸一次就够了,断不会再来第二下,否则就有些贱了。于是他命朝廷差官重定此人名次。
结果中枢给出的意见是,从初考,也就是胡宿的意见黜落此生
第三五七章暗战下
得知中枢以苏辙不入等后,司马光立即上奏说:
臣窃以为国家置此大科,本yu得才识高远之士,固不以文辞华靡,记诵杂博为贤毡生所试文词,臣不敢言。但见其指正朝廷得失,无所顾虑,于诸生之中最为切直。今若以此不蒙甄收,则臣恐天下之人皆以为朝廷虚设直言极谏之科。而毡生以直言被黜,从此四方以言为讳,其于圣主宽明之德亏损不细
司马光的奏章既上,胡宿亦言辞激烈的上书,认为此人借抨击君上、攻击时政而抬高自己,是明显的用心良苦、沽名钓誉,这种人,不砍头就算是客气了,当然更不能录取。
事情甚至惊动了中枢,韩相公、曾相公亦支持胡宿,认为此例不可开,否则ri后多有诽谤君上之徒,以为终南捷径
但司马光的支持者也不少,富相公、欧阳修、包拯,都认为本朝百年来不因言获罪,才养成了士大夫直言敢谏的xg情。如今因此而黜落该生,怕有伤士风圣德
两派为此争执不休,按照北宋朝廷的惯例一方永远不可能说服另一方,也不可能被另一方说服。只好把皮球再提到赵祯脚下。
赵祯只好御批道:求直言而以直弃之,天下其谓我何
就这样,把该生入第四等录取。
但斗争还没有完,知制诰王安石已经放出话来。就算此人中式,也休想从他手中得到任命诏书
一片沸沸扬扬中,朝野对这个敢冒天下大不韪的小子充满了好奇,一时间,非但其余四位列入四等的没人关注,就连那位百年来第二个三等的风头,也被其抢尽了。
在万众瞩目中。考生姓名终于大白天下,原来这位不怕死的先生,姓苏名辙字子由
而三等的那位乃是他的嫡亲兄长苏轼,另外四人分别叫王介、陈慵、邓绾、吕惠卿
陈府花园凉亭中,陈恪与苏辙相对而坐。
苏家兄弟同时高中。可谓千古佳话,可喜可贺,然而此刻两人的脸上,却殊无半分喜sè。
“不管怎么说,这次六个入等的,我们嘉佑学社便占了五个,总之是大获全胜。”苏辙穿一身蓝sè的儒袍,面sè不太好看。
“是啊。”陈恪点头笑道:“这对我们这一科,都是一个提升。”说着轻声问道:“岳父现在如何”
“我爹气坏了。”苏辙满脸苦笑道:“我在你家借住几ri,待他消了气再回去。”
“随便住。”陈恪点点头。轻声道:““这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其实是有人在借机生事。你看着吧,后面还会闹得更大,你得熬一段ri子了。”
“嘿”苏辙揉揉脸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也不必太担心。你只管静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学庸人自找之。”陈恪笑道:“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吧。”
辙点点头,笑道:“希望我的死,能有点价值。”
“太有价值了”陈恪重重点头道:“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你”
如今赵宗绩尚在广西。陈恪在京城又举步维艰,任谁看来,他们都不会是主动挑起争斗的一方。
然而如果知道斗争无法避免,而且对方一定会主动发难,那么最好的对策,就是先下手为强在自己能占据优势的战场,打一场自己有把握的决战
当初权衡利弊之后,陈恪同意了苏辙极言直谏的方针。他很清楚,以苏辙的身份,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在御试中写出那样直言君上、抨击时政的策论,必然会被对方认为是天赐良机,穷追猛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恪之所以敢用小舅子作饵,是因为有司马光给的珍贵情报他知道赵祯是在一种自责和责任心交织的心境下,才出了这道近似罪己诏的策题。
但是在中枢两进两出的刺激下,赵宗实一党已经陷入了恐惧和愤怒中,他们急需立即做点什么,扭转颓势,以向天下人证明,一切还尽在掌握
所以他们哪还有心思考虑赵祯的苦心,他们只看到了苏辙是陈恪的小舅子,认为他的策论是为赵宗绩一党掣旗,是在聚集那些对朝政不满、无法从赵宗实那里得到好处的失意者。所以争论一起,就如看到红布的公牛,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他们完全没在意赵祯那句求直言而以直弃之,天下其谓我何的御批,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面子话。殊不知,赵祯已经下定决心,要一改大宋二十年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