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87(1 / 2)
尽上风,追杀得我落荒而逃,也犹豫着跟了过来。初始畏畏缩缩,东张西望,后来胆气渐壮,豪盼雄顾:“还等什么速速围住听竹轩,让林龙小贼插翅难飞这种小事怎么还要樱掌门费心正所谓大雨起兮樱飞扬,威加红尘兮归碧落,安得吾等兮守四方。”
听竹轩外,早被大批人、妖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密密麻麻的火把一直蔓延向远方,照亮了上空黑压压的禽妖群。
公子樱屹立不动,一点黛眉刀纹丝不动,听竹轩外围却奇异地蒸腾起一幕幕水雾,犹如被无形的穹顶圆罩笼住,水花一触及便当场蒸发气化,没有一滴雨水能流出去。
我沿着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在满地水花里来回移动。弦线隐隐探知,整座听竹轩已被层层无形刀气裹住,越往外,刀气越密实。此时硬往外跑,必然会被发现。
最要命的是,轩外大雨滂沛,轩内的雨竟然越来越稀少,仿佛被慢慢抽空。在公子樱的刀气覆盖下,连天空密集的雨水也漏不进来了。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一蓬水花猝然弹起,犹如离弦之箭,向听竹轩的门口激射。紧接着,数百蓬水花好似群蛇乱舞,沿着不同的方向飞射。
一点黛眉刀倏地挥出,生出一泓碧汪汪的深邃漩涡,所有飞射的水花像被扯住线的木偶,一一倒飞而回。
“好胆”公子樱厉喝一声,猛然转身,一点黛眉刀反撩而下。与此同时,我从他脚下一道蜿蜒流近的积水里扑出,对刀光视而不见,双拳不要命般连续击打他的胸膛。
刀锋疾闪,拳脚如雨,鲜血如烟花绽放。几百息之后,双方“砰”地分开,我被震得向外抛滚,背部轰然撞碎听竹轩的围墙。“哀”化作一团灰雾裹住我,向外飞逃。
公子樱身躯晃了几晃,随即化作一道碧光衔尾而来。
“拦住林龙小贼,别让他跑了”
“为樱掌门除害,为劳苦大众除害”
听竹轩外,矛光箭影、奇彩异光犹如惊涛骇浪般向我滚来。
我只得苦苦挡闪,拼命向外突闯。换在平日,这些攻击不过是碎嫩的豆腐,如今却变成黏沉的沼泽,死死地拖住了我。
我的状况比昨日还要惨烈。小腹被切开,露出大段肠子,肩胛被挑破,左臂软软垂落,仅余部分经脉骨骼与身体相连。右侧肋骨皆被斩断,夹在血肉里的残骨碎渣不计其数。
好在这一切也成功换得公子樱伤势加重,刀气明显减弱,身形滞重,再也不像过去那般片羽不沾,灵动飘忽了。
人影在我身前纷纷仆倒,又不断涌来。奋力砸飞几个挡路的妖怪,我右脚踩上一名妖怪的脑袋,借力凌空外翻,落在了娥眉桥上。
桥头被人、妖堵得水泄不通,大批护卫跟从着公子樱,从桥尾汹汹逼近。
“林龙兄,技穷矣。”公子樱轻轻咳嗽,缓缓举起一点黛眉刀。
我漠然瞪着他,仿佛被慢慢扬起的刀光逼入绝路,即便螭枪再出,此时也回天乏力。
“爸爸,我早让你把他们变成乖乖木偶啊。”绞杀凄啸一声,口中鲜血狂喷,瞳孔猛然标出两道奇香扑鼻的血线。
空气仿佛骤然凝结,一股无法言语的诡异气氛弥漫开来,周围的人群楞了一下。
“公子樱,枉我一直拍你马屁,你居然偷我老婆”一个豪绅打扮的人类双目尽赤,拔剑狠狠刺向公子樱。
“公子樱,老子辛苦藏在马桶底下的私房钱,原来是被你偷了啊”
“公子樱你个白眼狼,上次选举锦烟城城主,为什么不投我一票万年玉参白送了”
刹那间,众人像中了邪似地调转矛头,围住公子樱怒骂狂揍。
前方人、妖纷纷从我两侧涌过,狂呼乱吼着扑向公子樱。
“爸爸,快,我坚持不了多久。”绞杀声音虚弱,无力地缩进了我的耳孔。
我翻下娥眉桥,“惧”化作流水裹住我,顺着湍急的河流冲向城外。
公子樱发出清越厉啸,不断有人清醒过来,面色煞白地作揖求饶。但又不断有人冲过去,纠缠不休,喊打喊杀。以公子樱目前的伤势,同样难以一下子冲出重围。
稍一延误,我已逃出他的视线,急速遁去,眨眼间冲出了锦烟城。犹自听到从高耸的城墙内,传出一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樱掌门,我错了啊,不是你偷我老婆,是我偷你老婆哦,不对,我这该死的嘴,是我们去偷老婆又错了,是我偷你天啊,饶命啊”
原来,和整座锦烟城英勇对敌的,既不是我,也不是胖子,而是公子樱啊。
绞杀昏倒在耳内,精神核心缩入神识的最深处。我跃出河面,身化雨水,向城外的荒野疯狂逃去。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草木皆兵
追杀声透过厚重绵密的雨幕,从后方隐隐约约传来。
黑压压的荒野仿佛也随着风雨大肆咆哮,地面似在旋转,灰绿色的蒿草像剧烈晃抖的浪头,一波波涌过来,令我头晕目眩,方向莫辨,而眼皮越来越沉重地往下耷拉,几欲昏昏欲睡。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先前内腑痛如刀绞,现在已麻木得失去知觉,浑身的骨骼、肌肉几近支离破碎,似乎会随着打落的雨点一块块掉落。
我掏出大把丹药吞咽入肚,知晓自己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际唯有凭借意志苦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咬牙在乱石野草遍布的荒野兜了个圈子,迂回绕到了锦烟城的北面。
短短十几里行程,几乎耗尽了我残余的法力,冷雨顺着黏湿的发梢淌落,流到嘴角,又苦又涩。我急促喘息着,从草丛里踉踉跄跄地跃出。涛声澎湃的浣花江横亘在前方,顺流而游,便是北上澜沧江的方向。
“惧”裹住我,投入了跌宕奔涌的江水中。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忍不住合上眼。江水冰凉渗骨,伤痛疲倦一下子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