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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碎铁落在地上,而朱阳斩马刀已变势向他胸口斩至。
鲁恒招式已竭,闪躲不及,心神俱丧之下,勉力偏开尺许,左臂一凉,他虽逃过一命,左臂却被朱阳斩马刀硬生生劈了下来。
门外厮杀声愈加惨烈,远远只闻得有人高喊:「献上朱阳或毒娘子人头者,赏银五千两。」
姜依萍未想敌人来得如此之快,脸色大变道:「我们快逃,官军杀上门来了。」
朱阳见虽已重创鲁恒,但要将二人杀死仍需费上一番手脚,恨恨道:「今日暂且饶你们两个一条狗命。」言罢,和提着杨飞的姜依萍掠出门外,连堂中的那三大箱金银珠宝也弃之不要,便即逃之夭夭。
朱阳见姜依萍不嫌麻烦的带着杨飞,皱眉道:「小姐为何还要带着这个累赘,干脆让朱某一刀结果了他。」
姜依萍道:「这小无赖还有些用处,暂且留他一命。」
二人驭马在众山贼掩护下自北门逃出,官军紧追不舍,一路追追打打,终在百里外的一处小山谷被团团困住。
领兵追来的是正是先前逃出祈州的陈信义,原来他虽闻杨飞说得头头是道,却总觉有些不妥,甩开朱阳追击后并未遵从杨飞所言在朱阳后方骚扰,而是南去霍州与姚昭武合兵一处北上祈州,恰逢杨飞潜入城内,缠住了毒娘子,使得她与朱阳无法分身他顾,未费吹灰之力,一举攻入城中,大破贼军,见朱阳与姜依萍掳杨飞而去,便率部追来。
这山谷西北靠山,东临悬崖,只有南面一条小路,朱阳见手下已不足百人,唯一出路却有数倍于己的官军,他审时度势,自忖已无生还之机,便对姜依萍低语道:「朱某拚死杀出一条血路,小姐你趁机逃命吧」
姜依萍本对他毫无情意,只存利用之心,闻得此言亦极是感动,轻声道:「朱大哥何出此言」
朱阳忍不住轻轻握了她柔荑一下,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言罢,一挥斩马刀,率众疾冲而去。
姜依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拍醒马背上的杨飞道:「我同你作笔交易。」
杨飞幽幽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见得此处只余姜依萍一人,而自己仍未逃出她的魔掌,被她横放在马背,又闻得前方喊杀之声冲天而起,已然明白自己此时处境,闻言便即答道:「小萍儿是要一命换一命么」
姜依萍未想他此刻仍不忘占口舌便宜,哑然失笑,点头道:「你倒挺聪明,只可惜终究落在我的手上。」
杨飞道:「为夫贱命一条,恐无法与小萍儿相提并论。」
姜依萍冷哼道:「只怕由不得你」
朱阳那边喊杀之声渐息,已有不少官军围了上来,姜依萍将杨飞的那柄长剑架在他颈上,娇喝道:「梅云飞在我手上,让你们统领前来见我。」
陈信义刚一刀斩下朱阳首级,提在手中,大喝道:「朱阳已然伏首,毒娘子,你还不速速放过梅公子,束手就擒」
姜依萍哈哈一阵娇笑道:「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陈信义道:「既是如此,休怪本官不客气了。」言罢,自后面插上一排弓箭手对准骑上姜依萍。
杨飞心中大骂:好你个姓陈的,这么快就忘了先前是谁助你逃出祈州的,早知如此,便让你个王八蛋留守祈州得了,老子自己逃路。
他心里骂归骂,嘴上却不敢得罪陈信义,高声道:「陈大人,是我,梅云飞」
姜依萍低声道:「看来你的命真的很贱,一点价值也无,既是如此,便让本姑娘一刀结果了你。」言罢,长剑当真作势欲刺,正在杨飞魂飞魄散、只道小命玩完之时,陈信义大叫一声「放箭」。
姜依萍手中长剑不觉缓得一缓,那些弓箭手并未真的射出箭来,反是陈信义疾冲而至,刀光大盛,罩住姜依萍周身要害。
姜依萍无暇去杀杨飞,长剑舞动之间,已和陈信义交了数招,被他迫得连退数十步,直退到悬崖边缘。
杨飞得脱大难,心中大喜,只闻得姜依萍厉喝道:「梅云飞,本姑娘死了也要拉你陪葬。」他心中正自惊异,只见虚空中飞来一条彩带,将自己腰身紧紧缚住,横扯开去,被姜依萍硬生生拉住一起坠下悬崖。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及得陈信义醒觉,二人已坠落悬崖,他阻挠不及,轻叹一声,心想先去禀告姚昭武,明日再来寻找二人尸首为妙。
杨飞耳边风声呼呼,转眼已至崖底,只觉跌到一件软绵绵的物事之上,全身毫无损伤,他不由大喜,可周身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心想若姜依萍那毒婆娘也似自己一般,那可大大不妙,杨飞提心吊胆的在那软绵绵的物事上躺了大半个时辰,终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拂晓,这才发觉全身已能动弹,大概是时间一久,穴道自然松开,大喜之下连忙爬起,却一个立足不稳,一跤摔了下去。
杨飞自地上爬起,发现他是从一农户的麦草堆上跌下,上面还有一人,正是昨晚拖他下水的姜依萍,这害人精却没有自己这般幸运,此刻依然昏迷不醒,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定是跌在她身上方才安然无恙。
杨飞又爬上草堆,将姜依萍抱了下来。他这时方才瞧清姜依萍俏脸,只觉她长得极美,便是较之梅云清也逊色不了多少,怪不得迷得那朱阳神魂颠倒。
杨飞咽了一口口水,趁机在她身上揩了些油水,想起要找回韩先生的那柄长剑。
那长剑落在不远,杨飞取回长剑,本欲一剑了结她,可对着这么一个睡美人,怎么也下不了手,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收起长剑,又想用姜依萍的那条彩带将她缚住,却发觉她双腿瘀青,筋骨俱已折断,心想反正这毒婆娘已经玩不了什么花样,便即作罢。
崖下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杨飞便负着姜依萍到那草堆旁的农屋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面色祥和的六旬老叟,见杨飞腰悬长剑,背上负着一名女子,惊道:「公子可是自那后院崖上摔下来的」
杨飞不由大奇道:「是啊,老伯如何晓得」
那老叟微笑道:「以前已有不少人从上面摔了下来,那悬崖只有十几丈高,摔是摔不死人,却能要人大半条命,老汉便在下面堆了一个草堆,还在崖顶留了字,以防路人重蹈覆辙,没想到还是险遭不测,唉」
杨飞心道原来如此,但见他喋喋不休,心生不耐道:「老伯,我背上负的是我妻子,昨晚和我不慎摔下悬崖,跌断了腿,可否借老伯的地方医治一下,对了,还未请教老伯高姓大名」
那老人连忙让杨飞进入屋内,笑道:「老汉姓王,别人都叫我王老汉,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王老伯吧。」
杨飞见得屋中颇是简陋,里面用一张木松隔开,看来是卧室,却只有一张床,正在犹豫间,王老汉已道:「公子先将尊夫人放到床上,待我拿接骨之物来。」
杨飞忙道:「多谢王老伯。」言罢,便将姜依萍放到床上。
大概以前落崖之人也是找王老汉帮忙医治,他的接骨之术颇为纯熟,几下便即弄妥,又敷上杨飞奉上的金创药,笑道:「可能要两三个月才能痊愈,公子要好好照顾尊夫人才行。」
杨飞心想我不好好折磨她,她就要千恩万谢了,还照顾她又作了一揖道:「多谢王老伯。」
王老汉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们大概都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来。」言罢,便即退了出去。
姜依萍其实早已醒来,捱到此刻方才睁开美目,沉声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杨飞笑道:「你是我娘子,为夫哪能不救」
姜依萍见杨飞没一刻正经,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杨飞见她嗔怒的模样愈发好看,心想要是梅云清就好了,思及此处,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姜依萍不觉问道:「你为何叹气」
杨飞道:「我想起了我娘子。」
「你娘子。」姜依萍还以为杨飞仍是占自己口舌便宜,俏脸一红,嗔道:「小无赖」
杨飞虽知她误会自己,却不多加辩解,反问道:「你的那姘头死了,你今后想去哪」
姜依萍啐道:「谁是他姘头」
杨飞愕然道:「怎么不是,我明明听到你与他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