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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是弟子的志向与胸怀。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是因为这个问题,是有标准答案的。
比如道家弟子,标准答案就该是长生而逍遥;佛门信徒,目标就是普渡众生;法家要定世间秩序,阴阳要求万物平衡。
至于兵家,自然争天地人之气运,战而胜之,以至于无敌
说难的话,是因为要秉持本心,真正拷问内心,把这句话说出来,并以此为一生向道的追求,这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冯子康闭目冥思,默然许久,并没有急于回答。
叶天生也并不着急,他凝立空中,仰首望天,山风吹动他的白袍,猎猎有声。
“弟子修道,只为胜”
良久,冯子康霍然睁开眼睛,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胜一切不可胜之物,凭什么天地星辰,生死轮回,我只求一刀之下,乾坤倒转”
他想起了鲁将军那破开天劫的一刀,动于九天之上,神雷再强,终究只能在他手上败去
不过,这还不够
鲁将军胜天胜地胜人,却终究还是没有胜过自己,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修我兵道的要旨,就是不能败,只能胜
叶天生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笑意。
这句话也许每个弟子都会说,但要如自己这个宝贝徒儿一般,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隐隐有天地共鸣,那可就不简单了。
“汝以何法求道”
好,如今你修道的目标确定了,那你又用什么方法来求道呢
“破釜沉舟,殚精竭智,勇猛精进,虽九死而不悔”
这次,冯子康的回答极快,叶天生的问题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脱口而出。
斩断我所有的退路,用尽我所有的智慧,勇猛精进修行,就算是九死一生,也不会后悔
“道之不成,则何如”
修道之路,漫长而崎岖,要是修道不成,那你怎么办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冯子康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不能成道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光光是他无相天魔的骄傲与仇恨,让他无法像蝼蚁一样渡过一生;就算只是身为一个兵家弟子,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也绝无半途而废之理
道之不成,勿宁玉碎
“痴儿啊”
叶天生笑着叹了口气,落下云端,站在冯子康的面前,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从今日起,我就传你小竹林一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妙算心法。修兵道之路,其间艰难险阻,更是难能,你既然天性如此,为师也甚是欣慰。只须记得,所谓过刚则易折,我兵家中人,虽然仗着胸中一口刚强气,天下之大,到处都可以去得,但也要时时有怀柔之心,进退自如,能屈能伸,你若能做到这一点,为师就放心了”
“多谢师父”
冯子康大喜,磕头谢恩,叶天生将他扶起,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回小竹林去吧,我要去落日峰善功堂,向云翼长老报备此事。”
只有弟子通过了问道的考验,才能够去善功堂领取任务,积累善功,换取宗派之中各种法宝奇物与神通心法。
冯子康答应一声,御起魂骨剑,转身下山。在师父面前,他自然不必用障眼法掩饰,何况此时梁思安已死,就算有人知道他杀了鬼神将,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魂骨剑与我兵家心法不合,稍待我回来的时候,再送你一件法兵”
叶天生笑看自己的弟子离去,这才转头向云端之中骄傲道:“竹沅,如何我的弟子,心性不错吧”
第二十四章问道下
从浓密的云雾中,淡淡显出一条窈窕的人影。
“我徒儿都赞不绝口的人物,又怎么会差了”
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一张冷艳无比的脸露出真容,原本这副面容应该完美无瑕,但无论谁看到她,第一眼只会注意到左颊上一条长长的伤痕。
自外侧眼角起,直达喉间。
这是陈年旧伤,但依然触目惊心,可见当年的情形有多么的惊险。
但奇怪的是,即使这样明显的伤痕,也依然无损她的美丽,只是给她更增添了几分冷厉凄美的气息。
龙虎山兵家水月轩一脉之主,萧竹沅。
她的口气冷冷的,但眼眸之中,却掠过了一丝阴翳。
“只是”
“只是什么”
叶天生只顾着高兴,压根儿没有注意萧竹沅逐渐阴郁的表情,不过她反正几百年也不曾笑过,本来也足够没有表情。
“他的回答,跟那个人实在太像了”
萧竹沅轻轻地叹息:“你的弟子,未来必然是人中之龙,但他也与那个人一样,压抑着一些我们所不能知道的事,我担心”
“竹沅”
叶天生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责备之意。
“大师兄已经故去,不管以前多少恩恩怨怨,到此也该了结”
萧竹沅脸色一变,目光霎时冷得像三九天的坚冰,不待他把话讲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等到她的身形完全消失在山间的浓雾之中,才忽然在她离去的方向,飞出一道光华,叶天生伸手一抄,接在手中。
“这个,给你徒弟”
萧竹沅的声音,依然是又冷又硬。
叶天生无奈地摇头,这个师妹与鲁师兄的恩怨纠葛,至死未休,只怕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消弭了。他细看手中收到的那物,却赫然吓了一跳。
“师妹,你这又是何必这件东西,你也舍得”
冯子康返回小竹林草庐之中,他浑身是汗,这场问道的仪式虽然只有短短辰光,却好像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
不过这种疲劳的感觉又让人非常舒服,有一种干脆的爽快感,就好像辛辛苦苦参加了一场比赛,最后耗尽力气惊险得胜那么让人心满意足。
“好一个问道之阶好一座问心台”
冯子康不由赞叹,虽然他迄今还觉得兵者乃是小道,比不上魔道的气宇恢弘,但经过长时间的锤炼与修行,他胸中一颗兵道的争胜之心却是越发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