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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见几个头领模样的精神紧张地从各自的帐子里钻出来,丁蕊也从其中一个帐子里钻出来,跟她出来的,还有一个瘦高个的男子,远远看着有点病态。
凤吟一歪脸骂了一声,就等着这几人慢慢靠近。
进了圈子里,凤吟道:“你们就这么几个人难怪弟兄们都没当回事。”
凤吟一边说着,一边扫视四下,百十来人,但能看出来,虽然是乌合之众,但都有两下子。估计是几拨残匪纠合而成。唯独那瘦高个,显出一种别样的气质,深沉,冰冷,跟七寸有几分像,在火光的映射下干枯而诡异,就像一副枯树枝撑在空荡的衣服里。那感觉,没有表情,没有面目,没有呼吸。这绝对不是一个整日与人混杂在一起的人会有的气质,几乎就是个死人,摆在那里只感觉阴冷,并感觉不道人的存在。
一刀鲜。
凤吟直看着这汉子笑:“老哥打那老远过来,我家都让你进了,你还不放心,还趴房子上看,你能看出甚”
那人在火的逆光里只将衣衫映得透明一般,并看不出相貌,隐隐感觉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走过来。
凤吟没有动,待那人走到近前五六步,凤吟看到了一嘬微卷的山羊胡子在微微抖动。
凤吟也没搭理他,又看着四下道:“我是来下请帖的,但是我不明白了,你们既然已经得手了,还不走,不是真等着打生死擂吧在等谁”
说着凤吟转着身体,像在斥责这些人,实际已经暗暗查清了情况。
“老哥,我听说你要杀我我就找过来了,免得不认得我杀错了无辜。”凤吟这也是诈他,他也不能确定这人就是一刀鲜,但却可以断定,此人跟这些人不是一路来的。
跟七寸一席话凤吟基本弄清楚了,在此地来了三拨人,一拨就是太平军遗匪,一拨是血脖子,再就是一刀鲜。而血脖子跟一刀鲜很可能是浑水摸鱼,借机暗杀剿匪大臣的。
事情再明确不过了,就是应对了左帅那用兵方略而来,“兰州虽是省会,形势孑然孤立,非驻重兵不能守。驻重兵,则由东分剿各路之兵又以分见单,不克挟全力以赴,一气扫荡。将来臣军入甘,应先分两大枝,分别剿抚,方合机局。是故进兵陕西,必先清关外之贼;进兵甘肃,必先清陕西之贼;驻兵兰州,必先清各路之贼。然后饷道常通,师行无梗,得以一意进剿,可免牵制之虞。”
当然贼子不知方略底细,此局却也是必然。左宗棠自福建所随楚军有限,仅过三千。而捻军已易步为骑,大入鄂疆,
“陕省全局之患,在捻与回。以贼势论,回狡而捻悍,回散而捻聚。以贼情论,回之通捻,图借捻以抗拒官军,遂其剽掠;捻之通回,图借回以牵制官军,便其纵横。盖回逆意在乱秦,捻逆意在窜豫,彼此各有所图,两不相喻。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故旋合而旋离也。官军之讨贼也,宜先捻而后回。盖捻强于回,捻平则回益震,一也;捻在秦不过秦之患,窜豫则中原之患,两害相形,在秦为轻,又一也。”
所以左宗棠并不着急西进,而是驻扎潼关,以对河南。因而一直逼得捻军转入北山,欲入山西,因为左宗棠急忙部署兵力,力图组织,山西为进京之屏障,然后北山贫瘠,无粮不能急进。
就在这关口,血脖子主动出击,预想刺杀这些血性要臣。血脖子以此为圣行,愿牺牲,就这,比寻常杀手可怕的多。
反部十八营著名领袖,阿尤布,白彦虎最为凶猛,帅部数月斩杀百万人,杀人前先杀己亲,言之以免被俘受辱,传言誓掘黄帝陵。
左宗棠虽是剿抚兼用,但也下令“唯白彦虎党最狡黠,伪词求抚,不徼马械”,“所有白彦虎部,拒纳降,斩立绝。”“查明逆首白彦虎等下落,毋任漏网”,“设法歼除,毋任滋蔓,”“务将白逆就地擒斩,毋任远窜。”
白彦虎也自知罪孽深重,先投新疆反王阿古柏,再败后逃入俄国。白实为旧教,其时两派两籍东干已有矛盾。在压力下,两教分化。
血脖子,则出于新教起义领袖马化龙,其人被灭门抄斩,凌迟处死,身首异处,自言高念“俩伊俩罕”者皆为其后,皆复其仇。人称血脖子,之后自称红胡子,也是层出不穷,乃为一类。
另有受抚招安,回戈之部,如马占鳌,所谓平复陕甘乱,主要是这几部。
白彦虎入俄后对外来之人盘查甚严,主要是担心其中会有刺客。
各种忧患也使他郁郁寡欢,特别是一心想回家,后来也是早逝,刚过不惑。
这是大局,而这个愿在之后百年都一直未了,耿耿于怀,这也是不敢过分渲染之笔。那些是非只能记在心里,并为血性高歌。而这之后,还有一个俄国。
一个民族没了血性就没了脊梁,腐朽了,且不说行径如何,万不可失了精神,那正中对手下怀。而左宗棠,便是血性之人,一路破竹而行,被血脖子称为“左屠夫”,记恨追杀。实际左公所见并非眼前,而是其背后都背后。
“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若新疆不固,则蒙古不安,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古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
“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足不可取。
日暮乡关何处是,古来征战几人还。“天下事总要有人干,国家不可无陕甘、陕甘不可无总督,一介书生,数年任兼折,岂可避难就易哉”
“我能自强,则英、俄如我何我不能自强,则受英之欺侮,亦受俄之欺侮,何以为国”
“伊犁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让人”。至于马革桐棺,寂寞身后,老死西域,在所不惜。
对于此,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了,一个人的生命也太过脆弱。然后正是这一个个不屈的生命,超脱个人生死之外,铸成了不倒的血肉长城,凝结了不朽的历史诗篇。
故事是后来了,但是时局。凤吟这些不过是个小小障碍而已,袁保恒为粮草帮办,曾多次奏请粮草先行,建议以豫东团练护送,其意甚明,就是想立自家团练。左公行事得理不让人,以兵马甚多无需外人押运之名,合了设粮台之所考虑不周,把袁大人骂了个垂头丧气,羞辱非常。
所以这一路也是白忙活了。袁保恒白忙活,袁成孝更白忙活了,商人见利行事,人家当然不管他家难了。
后来胡光墉的的买卖赔了大钱,而背后牵扯到李鸿章大人的谋略,搞得左大人的财神靠山自顾不迭,又向山西乔家借款,那就是另一出机会了。
但就现在,袁家没什么门道。一刀鲜是跟他有旧怨,顺手而已,大局并不在他身上,不过是个趁火打劫。
说到这,边上一条汉子就上前一步,道:“铁树不开花”
凤吟一听笑了,果然是你们,对道:“分帮不分家”
“三分安帮”“七分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