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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随便问一问乡保就了事,而陶勋出巡随时都要被叫停,他一会儿下轿查看农田、水利情况,一会儿又要停轿唤田里劳作的农夫近前问话,而一干随员又不敢擅自离开走动,只能站在太阳下暴晒。
各乡村公所的里乡保长同样叫苦连连,陶勋来的时间总是比吃饭时间要晚,有时候迎候的人往往要等上一两个时辰,变作两餐饭并作一餐吃,而且知县大人每到一处公所必定要令人翻出帐契细细盘查,取出图籍认真核对,唤来相关人员详细盘问,他们准备的酒席根本不沾,只叫人送几样简单的饭菜端到房里边办公边吃。
就这样,陶勋马不停蹄地用十天时间巡检全县最重要的几个乡镇,回到县衙后一众随从个个累瘦了一圈,有的干脆请假回家调养身体。
最令满衙署官吏叹为观止的是,知县大老爷第二天一大早就拿出来一幅用工笔画成的两丈长、丈五宽的巨幅县境全图,这张全图比县衙原存的地图要详细得不知多少倍,除了没有标明边界之外,山川河泽、桥梁路径、田地房舍跟实际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于一些隐没在山间树木丛草中的小路野径、倒塌废弃的房屋田地都一一在目。
惊叹之余,全衙吏隶人等对这位新上司的敬畏之心又增长几分。
对于这幅地图陶勋十分得意,巡境这几天他每晚乘秋高气爽视野清晰的天气,悄悄飞到三千丈高空,一边用天眼通仔细扫过地面,一边将看到的情景存进一块玉瞳简里面这是他从宝盒里秘笈里学到的实用仙术,不但能将看到或听到的东西存进玉瞳简里面,而且还有一个妙用,一边看书籍、图画一边将它们复制到纸张上,跟原来的一模一样,回到县衙后花费一个晚上用工笔画到布帛上。
陶勋命令六房书吏将对照图籍一一将相关地名标注上去,并命工房请画师将此图分解临摹出来,过了几天他将这些图发到有关官吏、衙役手里,着他们照图核对田地归属情况,责成他们尽快汇编成册。
出乎他意料的是潘达飞对此颇不以为然,并多次劝阻他,让他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快。
陶勋的这番动作在全县引起不小的震动,要知道作为朝廷的地籍编造只在很长一个时期内才举行一次,在间隔期间土地归属变化的情况是非常大的,而赋役黄册仍以上一次编订的情况为依据,按律法规定,欺隐田粮、荒芜田地、买卖田地不过割粮差、功臣勋贵买民田不纳粮当差、文武官员本人及家人弟男子侄不纳当差、置买民田坐派民田粮差、违例寄籍、不捡哪种差粮诡避,田产皆没入官。而这些年他们利用推收过割、移丘换段、官户免粮役等等名义采取诡纳、虚悬、影射、那移等诸多手段偷漏赋税,哪一条不是要田产没官并坐罪的呀
新上任知县的三把火难道想要烧得全悬士绅人家不得安宁亦或是明里为公暗里为私搜刮钱财的借口县城里出现一派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很快就到了秋粮征收的紧张时期,朝廷的赋税简而言之就是夏税秋粮,秋收之后农民要将税粮送到官府,官绅人家可依制享受到一定的免税待遇,每到这个时候运粮的车往县城络绎不绝。
第一天收粮,陶勋请潘达飞一同前往观看,丁柔记得微服巡境的时候听一个老农说过交皇粮的事,一定要亲到现场看看,他便让她化成男妆跟随。
交粮的地方在衙门官仓大院里,很早就排起了长队。陶勋出现在现场后,一干吏役和现场的百姓都叩头行礼,官吏们个个来了精神,吆喝得更加卖劲。
百姓交纳粮食的时候,官府是用斛来装的,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再称重,计算自己完成的粮食份额。谷堆要按尖堆型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
一个农夫将粮食按官吏的要求装满斛斗里后,后里拿着粮袋退后几步,并没有离开。
陶勋和丁柔正在纳闷之际,只见一个衙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照准斛斗狠狠地踹上一脚,超出斛壁的部分谷粒如瀑布一般落在地上,堆起来的谷尖全没了不说反而还陷下去一些,旁边的农夫赶紧拿粮袋往里补充。
陶勋大吃一惊,猛喝一声:“且慢”
正在装斛的官吏、百姓都是一愣。
陶勋怒气冲冲地走近前冲那个衙役吼道:“尔怎么能如此欺负交粮的父老百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官面前如此放肆的”
那个衙役吓得不知所措,嘴巴里只知道反复念着:“小人小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潘达飞刚才就要扯住陶勋,但他没想到他的劲忒大,根本拉不住,这会儿赶紧抢到陶勋身边,一边使劲扯他的衣袖,一边说:“东翁且息怒,借一步说话。”
第十一章敛财之道下
陶勋怒火中烧地回头一看,见潘达飞冲他拼命眨眼睛、使眼色,知道他肯定有要紧的事要说,便同他走到稍远一点的僻静角落,不悦地问:“潘夫子,你有何话不能等会儿再说”
“东翁,现在不得不说。请问东翁,为什么要责备他”
“夫子没有看见他的行径吗跟强盗有什么差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稼穑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如此”
“可是东翁,他们这么做得到的粮食可全部都是你的呀”
“什么”陶勋震惊了,呆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丁柔也忍不住说道:“夫子,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安排”
“东翁是没有这样安排过,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衙门的惯例。请问东翁一年俸禄几何”
“折成纹银四十五两。”
“再请问学生和青云兄的束修一年几何”
“两位总共六百两。”
“以东翁一年俸禄尚不够付我们二人一月薪水,还有一衙官吏、数百衙役,东翁如何养活”
“啊这我”陶勋呐呐说不出话来。
“学生也知道东翁家里有钱,但衙门的开销加上种种上宪的摊差花费,数目可是个无底洞,令尊大人再有钱,财力亦不免有时竭,长此以往再大的生意也会被拖垮。难道东翁想居己以清名而陷父于不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