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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老汉才敢抬起头,看着县令马大人脚上踏着青布鞋,身上穿一件半旧的不袍子。只见那布鞋和布袍子上沾满了泥巴,显然已经在地里转悠半天了。
邹老汉赶紧用袖子擦擦车辕,憨厚笑道:“大老爷这儿坐,”说着也觉得这座儿有点窄,不好意思道:“满哪找一圈,就这一处光亮地儿。”
他这是土话,放在一年前,马县令可听不懂这个。但一年过去了。他早已成了地道的襄阳人,自然明白老汉说地是:找了一圈,就这一块干净地儿。闻言呵呵笑道:“成啊,坐这好啊,塌不了屁股。”也是句当地土话。意思是不会被汗湿了屁股。老汉们憨憨笑起来,他们愿意听大老爷这么说话,听起来不像外人儿。
马县令望了望稻田里,笑骂道:“你们三个老货,是不是很得意啊”
三个老头嘿嘿直笑,看起来真是很得意。那个爱说怪话的丁树皮又忍不住了,小声嘟囔道:“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
马县令使劲拍他胳膊一下,笑道:“放心吧,只要有王爷在,你们就永远有好日子过。”见县令大人来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凑过来,把他围在中央,静静的听他讲话。
虽然被围得密不透风,马南心里却很高兴,提高嗓门道:“大伙知道吗为了让咱们农家能长久过上好日子,王爷给咱们南方两省下了三道旨意。一个是官府再免征三年的农税。再就是大户继续减租减息,第三是。取消无偿民夫。”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欢呼,粮食虽然不算金贵,但那是庄稼人拿汗珠子一粒粒浇灌出来的,能多留下一粒,都是值得庆幸地,更何况会留下大半呢
见大老爷被闷得满头大汗,邹老汉赶紧用水瓢舀一瓢清水过来。接过邹老汉捧过来的水瓢,仰头灌了一通,哈一声道:“真是痛快啊,说到哪了”
“以后出民夫不准不给钱大人这是真的吗俺咋觉着是在做梦呢”邹老汉端着空水瓢,咧嘴笑道。
“不是做梦,这都已经作为规程下发到所有衙门了,若是有妄收田税的官吏,或者田租超过收成十一的大户,你们尽管往复兴衙门举报,他们会替你们主持公道的。”喝了水,马县令继续大嗓门道。
虽然他知道,王爷为了避免士绅们的反弹,又颁布了另外三条谕旨,但那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百姓们议论纷纷,一个大汉瓮声瓮气道:“俺爹说,从三皇五帝时,就没有不收农税的朝廷,可咱们王爷咋就真不收了呢”
“笨蛋,这说明王爷比三皇五帝还仁慈呗”那丁树皮这次没说怪话,引得众乡亲纷纷附和,这让他十分得意,朝马县令笑道:“也不知俺们这辈子能不能见王爷一面,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再请他吃上一碗最好吃的红烧肉,俺就心满意足了。”
开始众人还频频点头,但一说到红烧肉,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一个山羊胡子老头摇头道:“胡说,王爷是什么身份那是天潢贵胃啊,定然早吃腻了红烧肉,根本不稀罕这个。”马南本来含笑听着,但到了天潢贵胃就卡了壳,心中奇怪道:怎么没听过这词儿呢看来我念书还是少了。
他回过神来。笑问道:“一撮毛,你倒是说说,王爷到底稀罕什么呀”
听着大老爷问自己,那山羊胡子一撮毛抖擞精神道:“回大老爷地话,俺琢磨着咱们王爷,那是世上最富贵的一位。”还挑起大拇哥道:“所以他稀罕吃的,定然也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红烧肉就最好吃”边上的丁树皮不甘心道:“俺上次见东家吃过一次,红灿灿、油亮亮地,”说着口水就下来。得意的炫耀道:“后来”
“后来东家看见你那馋样,就赏了你一小碗,吃的那个美啊”众人起哄笑道:“别再炫耀你那红烧肉了,八年前的事儿了,起码说一千遍了吧”
“俺吃过你们没吃过所以你们嫉妒啦”丁树皮气急败坏道。
众人刚要反唇相讥,马县令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都别吵了,丁树皮就是吃过红烧肉,说说也无所谓。但那红烧肉不知道拉哪去了,所以也不要常说,一个月说一次就行了。”把众人劝住,他朝那一撮毛道:“你继续”
一撮毛狠狠瞪了丁树皮一眼,显然是怪他多嘴多舌,待那丁树皮缩起脖子,他才得意的继续道:“俺琢磨王爷那么富贵的人儿,吃的东西定然是寻常人家吃不着的。”
“一撮毛。你也太磨叽了吧,说重点,王爷到底爱吃什么”马县令对这个答案的好奇心简直到了定点,虽然他一度是王爷地侍卫长,负责过王爷地起居饮食。
“油货”一撮毛终于不再嗦。很认真道:“你们想啊,王爷那么富贵的人儿,肯定不在乎用多少油,肯定什么都用油炸着吃,什么炸菱角、炸荸荠、炸莲子、炸麻花、炸茄子、炸荠菜、炸菠菜、炸榆钱、炸蚂蚱菜、炸南瓜片儿”
这位正如数家珍呢,就听着外面一声清越的笑声道:“合着王爷就不能炸点好东西吃了怎么除了菜叶子、是叶子菜呢”
听了这个声音,一撮毛老大不愿意道:“那你说炸什么”
他还在这儿据理力争,但端坐在车辕上的马县令,却有如被蜂子螫到屁股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陀螺似得四处寻望着,嘴里还大叫道:“教官教官”虽然心情激动,但他仍没忘记,不能暴露王爷的身份。
果然见着久违地殿下就站在人群之外,正含笑望着他。
马县令激动地扒拉开身前地人群,几步抢到秦雷面前。几个劲装汉子刚要上前阻拦。却被秦雷笑着阻止道:“他是我的侍卫长。”
一听这话。马县令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地情绪,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双膝跪倒,毕恭毕敬的两扣六拜道:“微臣马南,参见教官。”说到这儿,他才想起王爷是便装来,连忙改了口。
好在四周跪成一片的农夫们并不知道,他们县太爷方才行的是参拜殿下的大礼,也不知道微臣的自称,又是针对哪个阶层地。只不过是看着大老爷跪下,他们便跟着跪下而已压根不知道对面年轻人的真正身份。
秦雷微微一笑,轻声道:“起来吧,辛苦你了。”
马南擦擦眼泪,不好意思道:“长这么大,第一回哭。”
秦雷笑着点点头,和颜悦色的对地上的民众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我也是王府的人,只是路过而已。想起你们县令大人,便被人带到这里,倒是打搅你们说话了。”他是
也许是秦雷地样子太年轻了,虽然他们都知道王爷还不到而是,但不说明身份,谁也不会把面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