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身上被撕去一半的气，他在崖底看见了她（2 / 2）
弥疆停住了，它看着谢白衣的背影，在它的眼中世间又成了各种气的模样，最为独特的便是它眼前这家伙——他身上的气，被生生撕去了一半，如今一半存在他自己的体内而另一半不知所踪。
原本生灵一旦失了这一半的气是活不了多久的，但是偏偏有一道气息带着生机蕴藏其中，愣是代替他比缺失的那一半气，支撑着让他活蹦乱跳。
当真是稀奇。
弥疆还是头一回碰见这样的存在，所以它也很好奇，就想把谢白衣给啃了将他消化，然后它就能明白他的身上为什么那么古怪了。
谢白衣往前走着，忽然之间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画面让他顿了一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干啥啦？”弥疆发现了，闲得很地上来问。
谢白衣没有吭声，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好像看见了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他出手伤了楚知禅，扭头就当着她的面去讨好沈献灵。
谢白衣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会想象这个?
暗自掐了一下手心，谢白衣定下心神来让自己不要去想这样的不好的事情，他心不在焉地前走，忽然听见弥疆“咦”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破运气？”弥疆一脸复杂地看着谢白衣，“还真的让你乱走走到湮灭崖来了。”
谢白衣：“？”
谢白衣的注意力顿时被引走，他闻言就朝前看去，这片天地仿佛起了极大的沙尘与雾混杂在一起，地上寸草不生的荒芜，灰蒙蒙的一片让人看不清五米以外的事物。
这里就是湮灭崖？那洗灵草在哪里了。
“湮灭崖死了生灵无数，怨气成祸，自生灵智。”弥疆打了个哈欠在谢白衣的身旁道：“一看你就是没有做足功课的家伙。那棵破草长在它的心口一处，一百年才得一棵，你想要摘到它那得做好杀死它或是被它杀死的准备才行。”
谢白衣想起来什么：“它也是一团有灵智的气？”
“也是什么意思，你还见过其他的？”弥疆问了一句然后就张了张翅膀，“它才不是一团气，它是一堆骨头。”
弥疆的话音刚落，周遭的风就忽然疯狂搅动，仿佛要汇成旋涡一般四处乱刮。
谢白衣不由得伸手挡了一下，耳旁掠起破风之声他便反应极为迅速地甩出符，符撞上那东西后炸开，他看见那是一块骨头。
弥疆抬了抬下巴：“喏，你不是要找它吗？它亲自出来接你了。”
谢白衣抬头，就看见一道如山一般巨大的崎形黑影，那黑影在灰雾当中似风一般尖锐地呼啸，然后逼近，让谢白衣看清了它的模样。
是数不尽的骨头拼成的山，数千上万的生灵的怨气在尖啸，阴沉地扑面压来，但是在它的中心偏左一处，隐约见得一小点灵光。
那就是洗灵草。
弥疆刚才陪着他打一架有点累了，这会儿就只打算看戏，它飞到旁边扬声说：“加油！四脚兽！吾相信你能被这座山打死的！”
谢白衣：“……”
谢白衣低头把剑翻出来，慢吞吞地说，“我来都来到这里了，洗灵草肯定会拿到手，我也说了我会在宗门等她回来，所以……”
剑气在陡然之间爆发，将那搅动的风都斩碎，谢白衣挽了个剑花，冷下眉眼：“——凭你可没资格夺我性命！”
他迎上去，怨气化作实质扑面而来，被他一剑斩断！
鳞甲从他的皮肤显现出来将他护住，那怨气的攻击猛烈阴狠他却丝毫不惧，只顾握紧手中剑，只为了摘下那一棵洗灵草。
谁都不能阻他。
弥疆在旁边看着，觉得那四脚兽真狠。
但它不打算插手。它抬头看了看不见日头的天，又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着说：“真猜不透你们的心思，分明都辛苦活那么久了却还是要使用禁术逆时逆世，平白跑回来受苦。”
它看得见谢白衣身上残留有什么术法，也只有它能看见。
“自讨苦吃，”混沌兽说。
十界方天是会偶尔有外界生灵进入，湮灭崖自然也会有，只是从来没有过打得那么凶。怨气与剑气相争着连那片天都仿佛是想要撕开一道口子，打得弥疆都不得不用翅膀一盖，保护住自己。
湮灭崖的这团怨气骨骸山的确是不好对付，谢白衣的那鳞甲已然破碎，血不知道从哪里渗出来洇红了衣袍，他戾气横生，十分干脆地以剑划波掌心皮肤，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楚知禅不让我用血术，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尝试，”谢白衣念起血术咒语，血术助他周身的灵气与杀气暴涨，“眼下正好就拿你来试试！”
禅心剑吸食剑主的血液剑身微颤发出嗡鸣，随后将其吸收殆尽，剑气便有灵一般地化作一线墨色之芒携着剑意朝骨歌山直掠而去！
骨骸山放出怨气去拦，剑势不减，又见一道白袍晃过，那人踏风而来，咬破舌尖于符上，符解开禁制之后便似箭般朝它射来！
骨骸山迅速向后退去躲开攻击范围，谢白衣却不退反进，火光与剑气过后是他握剑而出，一剑斩落的同时身形极快地一绕，便直朝它的心口夺去！
它身上的怨气立即笼罩而来——
“混沌无生，破！”
随着混沌兽的一声咆哮，那怨气瞬间被破开数层！但是破开的怨气又很快卷来往谢白衣的身上拦，禅心剑作剑气将他笼罩护住几分。他伸手往前探去，越靠近洗灵草从指尖传来血肉被啃食的剧痛就不断扩大。
“把洗灵草，”谢白衣咬牙，“——给我！”
忽见青光从他的身上携着剑意流灵爆出，掀得周遭之风蓦地一停，就连弥疆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待弥疆再抬头时，看见的就是那角白袍被骨骸山暴虐地一掀，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快速地往崖底掉下去。
弥疆：“……”
弥疆花容失色：“吾的老哥们儿啊！”
四脚兽你摔下去就摔下去了，吾的坤灵还在你手上呢！！！
骨骸山还欲再乘胜追击，弥疆的身体瞬间暴涨成为巨兽，喷出的鼻息将地上的碎石尘土都吹飞，一双大翅膀张开更是遮天蔽日一般。混沌气息以它为心中往外扩张，它盯着骨骸山：“万骸，滚回去睡你的，那是吾看上的家伙。”
骨骸山一顿，随后那怨气不甘地嘶叫几声，它隐入那灰雾中消失。
弥疆看向崖底，哪里还有谢白衣的身影？
“……”弥疆一张翅膀飞起来，“老哥们儿你别怕，吾这就来救你！”说话间它冲到崖边，立刻俯冲下去。
谢白衣往下落时感觉到有什么护了他一下，让他摔到崖底不至于直接落得个粉身碎骨。
浑身骨头剧痛，他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之上闷哼了一声，睁眼时看见淡淡的青光散去，而刑令化作一道屏障护住他在其中。
谢白衣小舒出一口气来也呛出几口血，他躺了一会儿才攒起力气起身，手往地上一撑摸到满手的骨头时他却忽然恍惚了神思。
他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前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看到了另一般景象——
他看见四方暗藏杀机，潜伏着数不尽的危险，前路铺满了骨骸与泥泞，却有一道血迹不断地往前延伸，一直到那人的脚下。
那人满身脏污，血水与泥泞滚得袍子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的发带散了，禅珠不知所踪，勉力撑着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失力地倒下。
那是楚知禅。
谢白衣的喉间发涩，他想要上前去扶她、救她，但发现自己始终是抱臂站于暗处冷眼旁观，只在周身放出无形的威压，让那潜伏在周遭的危险不得靠近她。
在听见她伏倒在地上自喉间溢出几声哽咽时，他收紧了手，禅珠被他捡了回来，随着他收手紧扣住禅珠的动作而磨破他的指尖，血顿时染红了禅珠。
他听见她说：
“……谢白衣，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