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海瑞上疏,高拱劝教储君!(1 / 2)
海瑞时年四十,但在官场上却是新秀。
他初入官场的职分是到户部观政。
恰巧的是,礼部尚书孙承恩在他中第时,已升为户部尚书,而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而眼下,朱厚熜为政的重心也从礼部转移到了户部。
因为要大兴平民义务教育,不是说下旨增设学部和师范科那么简单。
要全面普及平民义务教育,自然要先普查人口,有人可以教才行。
所以,朱厚熜就在御书房大臣严嵩和徐阶面前说:
“本土推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制后,在制度上已经彻底消灭投献的可能,这个时候就需要人口普查,何况既然要大兴平民教育,也得先查清楚天下有多少汉人和熟番。”
“陛下说的是,以臣愚见,虽说制度上已消灭投献可能,但百姓普遍畏官怕官的情况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善,故只怕还是会有不少百姓愿意继续依附大户,或躲进深山,所以,要想让人口普查完成的更彻底,当再加善政恩惠以促。”
“比如对家中人口多的,予以补贴;对鳏夫寡母这种单亲育子的予以补贴;对生育人口在一定数额以上的妇女,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皆可以为宣礼有大功为由赐牌坊、赏锦缎、给夫妇冠带与月廪,只在具体多寡上予以区分。”
“这样既促进人口增长,也使小民为得补贴月廪而愿意主动找官府报名登记入黄册。”
严嵩这时说道。
朱厚熜对此颔首:“没错,普查人口,不能不钱,只靠天下臣工是不行的。”
朱厚熜随后又看向徐阶:“徐阁老对此怎么看”
徐阶忙拱手笑着说:“元辅所言自是老成谋国之见,也有仁爱黎庶之心,如此行政,也正是圣朝当有之举!”
“不过,要是这么做,将来朝廷的开支就又要大幅度增加,要想避免因此造成财力不济,恐还得发行债券。”
“要不要发行债券,你们内阁同户部再议一下议。”
“如果要发行,就发。”
“朕是不怕让朝廷欠更多钱的,因为事实证明,只要我中华文明积极走出去,把先进的制度与技艺向外传播,改蛮荒与沃野,那财富就会增长很快。”
“眼下还只是倭岛、交趾、吕宋这些地方,将来婆罗、爪哇,还有传闻中的那个澳洲、以及黄金洲还有欧罗巴,这些地方要是予以开化,自也会让这天下更加富庶,于汉于夷皆是好事。”
“而且,话又说回来,朝廷适当的欠些债,对勉励后世的君臣勤政图治也是好事,若是给他们留下一个国库充盈、天下无事的国朝,他们就很容易因为无事可做堕落。”
“如孟子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先进的文明未统一全球、彻底扫清愚昧与野蛮之前,天下就不能算是彻底没有大乱的隐患,就不能谈什么守成即可保证天下长治久安!”
“每一代帝王都得有他自己的伟业要做。”
朱厚熜说到这里,严嵩和徐阶皆拱手称是。
不多时,徐阶也将朱厚熜的话告知给了太子朱载坖和他的讲学师傅高拱、赵贞吉。
“只恐我没有父皇这样开疆辟土时而不虚耗海内的能力。”
朱载坖因此有些担忧地回了一句。
高拱在和赵贞吉对视了一眼后,就先劝起朱载坖来:
“殿下不必过于自谦,而应该对大明所承载的中华之文明充满信心,因为正如陛下所言,只要我们对外开辟蛮荒,是文明改造野蛮,那就不会有虚耗海内的情况,只会有普惠天下的情况。”
“殿下,正如高师傅所言,之前每逢戎事,就会大穷民财,乃至国运也难以善终,非是戎事不可为,而是礼未正。”
“道貌岸然之伪君子曲解了大礼,才让整个天下名礼实法,所以暗地里不但竭力愚民弱民,还会穷民。”
“比如,据臣所知,在陛下大收遗孤之前,本朝许多缙绅对小民溺婴杀婴的事是直接无视的,但自从陛下循正礼而守仁道所以大收遗孤之后,许多缙绅大户也主动收养婴幼了。”
“原因无他,按照缙绅们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天下被弃婴幼真要因为其父母不想养而全成了皇家养大的人,那就会让更多孤幼长大后只知有皇族不知有士族。”
“所以,天下缙绅大户如今多是宁肯不接济成年饥民,也要接济被弃孤幼。”
“可见,只要殿下同陛下一样,守礼且正礼,视民为赤子,非将其视为草芥,则所行之戎事自当合王道,而可使四海更加升平也。”
赵贞吉这么说后,朱载坖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位师傅说的是,父皇是真正的仁君圣主,我若践行其志,自不会差太远。”
这时,徐阶也讪笑着说:“殿下的确不必太焦虑,正如两位讲官所言,所谓正礼,是要把百姓当人看,只要殿下把百姓当人看,就不会太糟糕。将来黄金洲这些地方的开拓以及全球礼道秩序的巩固,恐真的需要殿下才能完成,陛下纵是千古罕见之圣君,但终归也是需要后继者为其延续大政的。”
朱载坖再次点头,而叹息道:“徐阁老说的是啊!”
徐阶在见了朱载坖一干人后,就在回家后又见了户部尚书孙承恩,向孙承恩说起了要钱普查天下人口的事与太子对朱厚熜相应言论的反应。
而孙承恩在听了这些话后,不由得皱眉叹道:
“陛下要视百姓为赤子,而正把礼道当正途也就罢了,偏偏高拱和赵贞吉这两人也把太子殿下这样引导,这样的话,这中土之地是真没法待了。”
“话虽这么说,你我这样的清流,哪里好意思真的承认自己不愿意在这样的国度待”
“还是那句话,君不肯这样做,我们也不能跟着这样做。”
徐阶无奈地笑着说道。
孙承恩则在这时突然主动问着徐阶:“阁老,有没有办法让太子殿下不必这么听从高拱、赵贞吉之言,让他能有个癖好,诸如美色、玄修、曲乐什么的,这样或许即便有高、赵这样的人在一旁循循善诱,也挡不住殿下自己要耽于安乐。”
“这个很难。”
“殿下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陛下当年所收孤幼,外面想安插人都没法安插。”
“这种事还是得等殿下自己将来登基后才好操作一些。”
徐阶摇了摇头,就站起身来,苦笑着回了一句,随后就说起原由来。
“真是令人感叹啊!我们常在天子面前念叨礼治,结果陛下真的践行起来,也让我们士大夫中本只想清和守成的,皆倍加难堪起来。”
孙承恩说着就抿起了嘴,也捏紧了手里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