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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不去画那样的路
转身,梅傲霜去对面卧室抱来一床锦被,给吴企图盖上,掖好被角,就在对面圈椅坐下,煮上一壶茶,闻着茶香调静心境,听雨打芭蕉,观人间风景。
“掌门师兄”吴企图被热醒了,揉着眼睛嘟囔道:“你怎么在这煮茶啊”
“醒了。”梅傲霜拨了拨茶汤:“要吃早饭吗”
“下雨了”吴企图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一边穿上外衣,一边摸了摸肚子:“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
吴企图麻溜儿的下床:“那还吃早饭直接午饭。”
“也好。”梅傲霜点头,饮下一杯茶。
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会儿,吴企图头一次觉得这个冰棍儿掌门弟子这么配合,他睡到太阳晒屁股,居然没有露出那副嫌弃的表情。而且昨夜还两个大男人抱着睡了一宿,我擦吴企图连忙挫了挫身上的鸡皮疙瘩。
打了水洗脸,梅傲霜的目光也落在这边,搞得吴企图有些不习惯:“你”
“怎么了”
吴企图顿了顿,道:“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嗯。”梅傲霜应了声,见他洗完脸,给他递去一杯茶。
吴企图接过来就喝了:“谢啦”
“有件事我想问你。”梅傲霜看着他道,眼神里泛起一缕疑惑,如同浸着春日泠泠潭水。
“嗯,你问。”
“你义父葬海刑皇,是你杀的吗”
那一瞬,吴企图脸上的微笑凝固了,稍纵即逝间,又把那隐约的阴郁抹了去,点头:“是。”
有几度,梅傲霜感觉吴企图是不是和他一样,被把他们养大的人背叛,可能吴企图遭遇的比他更加难以承受,才在某种积压下,杀了刑皇。然而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要杀那个人的念头,他是被逼到什么样的境地,才下了杀手的。
何况,称霸一方三千年的葬海刑皇,是需要多强的人才能拿到那颗头颅。
“为何”这一问,略微沉重。
吴企图放下茶杯,神色冰凉:“别问”
“是我唐突了。”梅傲霜对他行了个歉礼,略有愧意。
他以为我和他一样,是被人抛弃的,不,刑皇从未抛弃我。
吴企图深看了他一眼,便下楼去了,神色重了许多,伤痛的痕迹蔓延至微皱的双眉,干涸了许久的眼眶,竟然泛了湿润。
风吹得那副字画飘飞作响,梅傲霜站在窗口看着那道背影,恍然间,那副瘦小身躯,像一片干枯的落叶,飘零在满面冰霜的深海中,遗世千年的孤漠。某种叫心疼的东西跌进心扉。
点了半壶酒,吴企图喝得快速,火辣的液体直击心肠,烧得心上的硬壳碎裂。世间的人都是孤零零来、孤零零去,唯独他是带着噩梦降生,今日有多大的希冀,明日就有多大的伤害,无法摆脱的罪孽,便是他这三渡不能飞升的心结。
傍晚时雨停了,住店的人也多了起来,吴企图已经喝了一下午,半醉在大堂那张方桌上,时而对路过的人风言几句。
“嗨,小公子,你印堂发黑”
“你才发黑,醉鬼。”那人甩袖而走。
“这位大婶”
“说谁是大婶呢”一位衣装华丽的妇人很不乐意,转身对掌柜指责道:“能不能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轰出去”
掌柜为难:“可可是”
“抱歉。”梅傲霜从楼上下来,对掌柜道:“我这就带他走。”
“没事没事”那位妇人连连客气,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眼睛里印着梅傲霜那身洗净尘埃的仙逸身姿,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走到桌旁,梅傲霜先是拿走他手里的酒。
“谁啊敢抢我的酒”吴企图抬头怒视,看见梅傲霜斜眉一笑:“呀,哪来的小仙君,长得真好看”
“你喝多了。”梅傲霜冷淡的眸子里有半分的心疼。
“什么”吴企图拍桌而起,不服道:“我会喝多吗”
梅傲霜不再跟他言语,将酒钱放在桌上,就拉起吴企图半搂在怀里,带回房间,回头问小二要了碗醒酒汤。
“小仙君我知道你是谁”被到窗户边的长榻上,吴企图醉态朦胧道:“你是寒凌子我的掌门师兄对不对”
梅傲霜打来一盆热水,轻声应着:“嗯。”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吴企图笑问。
梅傲霜正准备给他擦脸,拿着热巾帕的手停住了,原本冷冰冰的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道:“为何”
“哈哈”吴企图得意大笑:“因为我对每个人都好。”
这个答案让梅傲霜有些失落,他俯下身去,给吴企图擦脸。
吴企图像猫一样抓住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放在怀里不准他动,扬了扬眉:“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近在迟尺的脸,梅傲霜再次顿了顿,回道:“葬海古道。”
“错我是你的采花大盗,哈哈”
想起那几次被他当众羞辱,梅傲霜竟也丝毫没了怒意,反是一刹那红了脸。
吴企图继续嬉笑:“怎么样被采花的滋味不好受吧”继而一拳怼到那副挺拔的胸口上,气道:“叫你没事就用那破法术冻我,现在我封你法术,你再冻一个试试”
“不会了。”梅傲霜握着那只拳头,如立下誓言一般。
吴企图一脸的醉态却也楞住了,眼睛迷离起来,不知是梦还是真。
“客官,醒酒汤来了。”小二进屋把一碗汤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梅傲霜也醒了醒神似的,抽出被吴企图抱在怀里的手,仔细给他擦了干净,转身去将醒酒汤端了过来。
“把它喝了。”
吴企图摇头:“不喝。”
“听话,喝了。”这一次梅傲霜放软了语气。
看着那样的汤碗,想起小时候刑皇给他灌药的情景,一阵辛酸,一阵想念,吴企图的目光渐渐婆娑,接着一阵恶心上来,趴在榻边哗哗直吐。
梅傲霜放下碗,给他拍背顺气,再拧了巾帕来将这醉泥似的人弄干净,地面清理后,回来醒酒汤都快凉了。
“快喝了。”梅傲霜有了一丝急躁,将碗递过去。
那模样跟当初的刑皇似乎重叠在一起,吴企图一双泪眼巴巴,可怜地望着他道:“义父你又要灌我”
梅傲霜似乎明白他这般抗拒的缘由,便自己抿了一口汤,手捧着他的脸,对着那清粉的唇瓣,喂了下去。
汤药在梅傲霜口中有了温度,一点点流向吴企图的嘴里,像一股暖流顺流而下,又像丝带着电流的液体滑入,吴企图那双迷离的眼睛瞪大,一惊之下,呛着了自己,然后木讷呆滞,靠着榻背一动不动。